哪怕是在宫中待了好些年头的尹管事都不免感叹这位施皇后的天人之姿,恐怕深宫之中无人能与之争辉。
“皇后娘娘,陛下今早病的厉害,您不去长生殿看望吗?”尹管事低声奉茶试探的说道。
现下女皇一病,别的妃嫔早就去长生殿嘘寒问暖,可是这位施皇后却有些过分冷淡。
又或者说,冷漠。
因辛太后的吩咐,尹管事自有监督的任务,不过心间仍旧难免好奇施皇后的心思。
平日里女皇颇为黏施皇后,两人时常一待就是大半日,想来就算没有情意,总归是有些熟络的亲近关系吧。
施晚昭不动声色的翻阅道书应:“陛下病重,想来辛妃会伺候好的,本宫身子不便前去照顾,尹管事代为探望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方才老奴思量不周了。”尹管事见施皇后如此反应,暗想未免有些太不尽人情。
待内殿脚步声渐远,施晚昭不再翻动手中道书,眉眼轻转的看向窗外绿意盎然娇花盛开的枝头。
那两只翠鸟扑闪翅膀落在林间互相窃窃私语抚顺羽毛,瞧着颇为刺眼的紧。
施晚昭指腹轻转,只见那放枝头忽地折了半截,顿时吓的两只翠鸟各自飞离逃难,心间没来由的舒畅。
想来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眼前景象。
这几日辛妃夜宿长生殿,菖央也一直听从辛太后的指令不曾来过华容殿,想来早就贪玩享乐忘记自己的存在。
既然她如今翅膀硬了不来华容殿,那施晚昭自然也不会想去长生殿。
反正就算怀胎是假,可抱养胎儿却能以假乱真。
既然都是傀儡,无非就是换一个更听话的罢了。
这方尹管事带着宫人入长生殿,只见三位妃嫔都在内殿,倒是颇为热闹。
“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不便探望,特派老奴前来慰问。”尹管事如此说完,视线打量寝宫榻上女皇情况,“不知女皇陛下可曾吃过药?”
辛荟心间意外来者不是施皇后,面上却并没显露应:“方才勉强给陛下喝了些药,不过烧并未退。”
尹管事避讳的看了眼女皇面上惨白的脸色,完全不见往日精神,心想这病瞧着来势汹汹啊,
“那就有劳各位娘娘照顾了。”简单的会面之后,尹管事不打算跟这些妃嫔应付,便顾自离了长生殿。
而宋俪看见菖央病怏怏的模样,心间不由得出了口气。
上回被菖央闭门不见,宋俪差点气死了,自然就做做样子露面,而后就爽快离了长生殿。
至于赵斐,则在华容殿尹管事离开之后,一并出长生殿。
辛荟眼见这两位妃子连做样子都极其敷衍,心知照顾女皇的事,看来只能是自己了。
可这般照顾两日,陛下的病还未好,辛荟倒是跟着病了。
辛太后得到消息,便让辛荟回宫院养病,而后派太医日夜守着长生殿。
夜间颐养宫内的辛太后召见太医询问病情:“陛下,这都病了好几日,怎么还没好?”
“回太后娘娘,陛下的病有些急,微臣用药谨慎,一时半会不好诊治啊。”太医低头应着话。
“陛下的病,难道这么严重?”辛太后皱眉道。
太医犹豫的应:“微臣觉得陛下身子虚弱,所以怕用药过重伤了根本。”
“事到如今,你若是治不好陛下照样是死,明白吗?”
“微臣明白。”
辛太后不悦的出声:“那就立即去诊治,再耽误时间,本宫饶不了你!”
“是,微臣告退。”太医惶恐的应。
待人退下,辛太后仍旧难掩愠怒。
虽然辛太后对于痴傻菖央早就不抱有什么期望,但是新皇即位不过数月就病逝,实在是不够辛太后整治朝廷各方势力。
唉,辛太后不免有些头疼啊。
这夜里太医在给陛下服用的药汤下了猛料。
可病榻上的菖央根本就咽不下多少汤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到后半夜时才显露不对劲。
五脏六腑的热度迅速膨胀,菖央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满是大汗,就连脑袋都像扔进滚烫的汤水之中浸泡烹煮。
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就像是要从心口处崩裂一般的难受。
“陛下?”太医守在一旁诊治,发现陛下非但没有降温症状,甚至烧的越来越烫,脉象更是雪上加霜,就像是将死之人征兆。
直至菖央忽地嘴角渗透出鲜血,随即整个人昏死过去。
太医吓得当场面色发白,一时误察脉象,以为陛下驾崩了。
便趁夜色慌张逃离长生殿,一心只想在被下处死诏令前离开都城。
整座长生殿内无声无息的笼罩死亡的气息,温热夜风裹着黑雾如入无人之地般进入寝宫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