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恪微惊。
左明被她派出去寻找她的心腹珊瑚,没想到路上被袭击重伤——这消息还是她刚刚得到的,这陵渊就已经知晓了?还已经救治了左明?
难道……
嘉恪凝视着陵渊:“你派人跟着左明?”
陵渊点头:“微臣猜想了一下左明的去向,只是想印证一下。”
嘉恪眼中闪出点不善:“印证出什么了?”
陵渊笑得春风和煦:“殿下别恼,微臣只是知道一个叫珊瑚的,往北戎去了。微臣恰好对北戎有些想法,恰好有些人手能派上用场,就恰好窥见了一点殿下的想法。”
“这么多恰好。”嘉恪阴柔一笑,“你窥见孤想的是什么了?”
陵渊凑近半步,垂眼看着她,表情堪称诚恳:“不再受制于人。”
嘉恪眸中分明荡出点点惊色,但只是转瞬便消失无踪,替以一种玩味儿,又抬手掐住了陵渊的下巴,重重捏了两下,笑道:“莫非陵督公与孤的想法不谋而合?”
陵渊莞尔,嘉恪却松开手冷笑道:“陵督公以为看穿孤了?”
陵渊立即正色:“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想提醒殿下,任何时候,对外展现自己有用,比无用要好得多。”
这是在说枢节展演的事么?
嘉恪背转了身子,不客气地说道:“退下。”
陵渊忍笑:“是。”
嘉恪听得他走出殿门,其他宫人鱼贯而入站在先前的位置上。嘉恪有些心惊于这位督公的手段,难道北戎也有他的探子?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而且自己派左明前往寻找心腹珊瑚,让珊瑚前往北戎宣扬“嘉恪长公主知晓机关兽枢节之秘”的消息,一向忌惮南楚机关兽的北戎必有动作,以此来牵制南楚,以免自己重新落回南楚二皇子手中——难道这一切,都被陵渊看破了?
可他看破却没有上禀皇帝,还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这又是为何呢?
并没有想得很明白,已有宫人询问是否传晚膳。嘉恪兴致缺缺地随意点头,不多时宫人端着各式菜品鱼贯而入。沈放亲自前来伺候嘉恪用饭,状似不经意地在她耳边说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本授意督公‘枢节展演必败’,但督公还是让这展演成了。”
嘉恪未置一词,沈放也并不等她回话,继续布菜。
“任何时候,对外展现自己有用,比无用要好得多。”
他刚才这句话,是在说枢节展演必须有用才好?
虽然有用无用的结果对嘉恪而言,并无什么大的不同,不过是被人摆布罢了。
但嘉恪命人去北戎散播的,还是她自己非常有用的消息。
她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左右枢节展演的成败,所以将力气用在了别的地方。
这陵渊倒是很清楚,一旦枢节展演成功又被北戎知晓,南楚的要求就不仅仅是大烨的难题了。
原来是这种不谋而合。
在这其中陵渊能得到什么,嘉恪已经无暇去想,她只觉得此时能有个助力就好,不管前路如何,先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至于那个皇帝,呵,可真是异常阴毒,为了将她彻底玩弄于鼓掌,不惜牺牲她的一切。
那就,不能让他好好活啊。
嘉恪的唇角牵起笑意,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沈放:“在景妃娘娘处。”
嘉恪笑起来:“那还吃什么,孤要去景妃那里吃。”
景妃宫内,澹台璟涛刚刚用完晚膳,正斜倚在软塌上休息。景妃坐在他旁边轻声地说着些逗趣的话,但澹台璟涛并没有什么笑意。门外的小太监忽然禀报:“启禀皇上,嘉恪长公主殿下请见。”
澹台璟涛一下就坐起来了,怕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问道:“谁?”
小太监:“嘉恪长公主殿——”话音未落,嘉恪长公主已经走进来了。
笑意盈盈,华贵灿烂,大烨第一长公主的绝代风华,澹台璟涛不管见多少次,仍觉惊艳。即使是并不欢迎她来的景妃,心中也难免暗赞一声。
这应当是嘉恪长公主归国以来第一次主动寻找澹台璟涛,他一时有些无措,凝视着她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来,何事?”
嘉恪长公主笑着扫一眼景妃,说道:“没胃口,来这里蹭点吃的,不行吗?”
景妃再如何不高兴也要给她面子,连忙说道:“那有什么,我马上安排,殿下稍坐。”她唤来贴身侍女立即吩咐,“去做些殿下爱吃的,记得要多用花果,不可有荤腥。”
嘉恪长公主已坐在澹台璟涛方才斜倚的软塌上,笑着赞道:“景妃娘娘对孤的喜好倒是了如指掌。”
景妃笑着说道:“都是听皇上提起的,皇上对殿下十分关切。”
嘉恪长公主对澹台璟涛柔美一笑:“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