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凉,夜明如洗,黑色宾利轿车悄无声息停在楼下梧桐树影里。
宋子浮来过好几次,每次都等在暗处,看她进那幽黑门洞,再等到顶楼灯亮。他沉默地坐在轿车后座,总要再等片刻才走。
“她宁愿住在这种地方也不愿回家。”他眼尾泛红,表情痛苦。
林言开车送他回去,“多给她一些时间。要顾着以后,现在就不能逼得太紧,你们血脉相连她总会回头。那么多年都等了,再多等几年又如何。”
“那不同。”宋子浮俊雅面孔落寞凋零,窗外光影从他脸上快速流动。他曾经尝试过无数种放手的方法,从未得到尚可克制忍耐,可拥有过爱人甜美就再也无法忘怀,她渗透入他骨髓里,让他无时无刻思念与牵挂,“她身上钱够用吗,不要让她为钱受委屈。”
“她转卖严镇送她的购物卡,换了六万块。之前找我要卖掉公司股份,那份协议条款里,她只能拿收益却无权出让,你如何这样缜密。”
“我没想到有今天,现在想来,她钱花完也该回家了。”宋子浮眼眸柔和了些,嘴角拉平神色缓和,“别让她缺钱,也别给太多。至于这栋房子,找人一户户买下来,一楼二楼换成我们的人,要保护她安全,每天几点出门,几点回来,何人来访,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
“你放心,林婉每周末会来陪她,最近宋沉烟情绪尚可,工作也忙,听说年底想跳槽。”
“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去丰江。”
第41章 不可言说
月影如浮纱,暗室微光寂寥。
宋子浮回家已晚,时常懒得开灯。光线明亮也见不着想见的人,不如四处都黑着。
他习惯睡在她的房间,一切摆设照旧,连香薰用完的替补都是从前同款,也照样为她购入新款服饰与化妆品,所有生活习惯都与她在家时一样。他脱了衬衣西裤扔在窗前软塌,进浴室洗澡后直接进她衣帽间,抚摸她常穿的衣裙,羊绒软糯蚕丝柔滑,温软香甜拥在怀里,像她还在身边。
听见外面有响动,好像是一声哥哥。
她回来了?
宋子浮呼吸急促,披上睡袍匆匆出去开灯,温言提醒:“小心些别摔着。”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嗒一声轻响,他按动总开,楼上楼下所有灯光开启,室内亮如白昼,却没有见到她。他楼上楼下屋里屋外转悠一圈,失落摇头,转身关灯上楼,仰靠在书房沙发上想她。
不分日夜的想念,不仅产生幻听,还产生幻觉。曾经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他怀念。他踏出那一步,得到她也失去她,也后悔也不后悔。她的房间成了他精神寄托,只有在温柔卧房里,躺在她的床上拥着她的被子,他才能安稳入睡。
屋里又黯淡下去,只有窗外月光懂他心头思念,带着眷恋,缓缓的一点点的在他脸上移动,像她动情时的摩挲,他眯了眯眼,起身倒一杯酒,仰头喝下,恍惚见着一个微弱红点。
宋子浮立刻警醒。
那红点位置,是江孝娴春节时送来的油画,原本要送入宋沉烟卧室,当时被他无意中拦住。宋子浮不动声色下楼,通知严镇立刻带人来查。
暮雨楼数字中心效率很高,院内院外楼上楼下,一共找出十二只针孔摄像头,与油画框中的那一只是同款。唯一没有探头的地方,竟然是宋沉烟卧室。
严镇哑然失笑:“谁敢在财政部预算司长家里安探头?”
“江孝娴。”宋子浮面色黑沉得滴血,肯定道:“她背后还有人。”
联想那日来时遇见江孝娴的车出去,严镇不免忧心,“子浮,你莫不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演了场活春宫吧?”
宋子浮为自己倒一杯酒,捏在指尖陷入沉思,那日唯一被拍到的可能,就是清晨为宋沉烟沐浴清洗后,他抱着她换过房间,两人当时未着寸缕。
这等把柄已经足够让他身败名裂。
可过去那么久了毫无动静,背后的人在等什么?或是江孝娴根本就没将视频交出去。
宋子浮起身踱步到窗前,心中已有计较。
严镇坐在对面沙发点烟,深吸一口,仰头问他:“现在这样是你要的结果?好好一家人闹得支离破碎,再为她埋个不能解决的后患?”
“把探头的线路改一改,反追踪查对方地址,不要打草惊蛇。”
“你这屋子还能住人?不如去我那算了,春山墅空着。”
宋子浮返回沙发坐下,沉默饮酒,过了半晌低声道:“我怕她回来见不到我。”
严镇掐灭烟,倒酒一口咽下,“我会照看她。”
“你这算是知会我?离她远点。”宋子浮冷笑,以他的自负与自信,当然不屑与人争,但男人的胜负欲有时候就是这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