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模样还不大会,过年过节玩个新鲜。”严镇招手,吩咐服务生送茶水和巧克力糖果过去,又嘱咐再添些小女孩爱吃的零食一并准备着。
宋子浮随手将首饰盒滑入大衣内袋,摇摇头笑道:“你倒是会替她找借口,看看去?”
严镇抿唇笑着摆摆手,有客来他得出去应酬。
江孝娴匆匆一眼就知道是珠宝,红宝石在灯光下无比闪耀,定然是送她的。她心生欢喜,宋子浮为人凉薄冷情,不想还有这样的浪漫,不免怀上几分期待,忍不住不时去看他的脸色。先前的不快此时也不值一提,似乎只要他稍稍示好,她便什么都能原谅。
江如月起身告辞,见江孝娴神情异样,向她递去一个眼神。
江孝娴跟出门口,江如月穿上西服扣好纽扣,转身告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年和陈氏玩的也是这招,私下里亏空了多少不怕老爷子知道赶你出江氏?我能替你瞒一回两回,可瞒不了一辈子。宋子浮手段狠辣,你玩不过他,我劝你收了心思好好找个人嫁了。”
“少装好人。”
“江氏交给我,你等着分红不好?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江如月无所谓笑笑,随即带着女伴走开。
江孝娴银牙咬碎,握拳攥紧衣角,抬头正遇见宋子浮从茶室出来,抬手抓住他胳膊。
宋子浮停下脚步疑惑看她。
江孝娴目光滑过他大衣口袋,直勾勾落在他眉眼上,不自然扭过头问道:“为什么?”
男人挺拔劲瘦风流潇洒,急欲离开,面色有些微不耐烦,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我宋子浮从不受人胁迫。”
“子浮……我没想过要胁迫你。”她仰头看向这个深爱多年的男人,眼中有不解有怨气,想到刚才见到的珠宝,还是缓和语气,“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好好工作,未来大有可为。”宋子浮笑了笑从容远去。
江孝娴哑然呆在原地,她只有拼命工作才能被人看到,而有些人什么都不必做,便能轻易得到一切。凭什么?她讨厌女人,讨厌女人的柔弱和感情用事,更讨厌美貌的女人因美貌而获利。可她也是女人,也容貌姣好,有时也不得不厌弃自己。
就像现在,被人利用满腔怨恨,还要装作毫不在意,还在思考要用工作能力让人心服口服,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她心口就差要呛出血来。
江如月的女伴手捧一杯红酒,从她面前摇风摆柳般走过,江孝娴狠狠瞪去一眼,满是敌意。那妖娆女人半眯着眼朝她娇笑,正是她最看不上的那款,不禁唾道:“贱货。”
庭院回廊檐下几支嫩黄腊梅,树影卧在斜阳里,幽幽暗香四散,心思也散漫开来。
宋子浮出大堂绕到后院,担心宋沉烟会冷,手臂上还搭着她的羊绒大衣来寻她。
暮雨楼后院四方回廊,中间是碧水湖,湖中红色锦鲤争抢夺食,周围是太湖石造的嶙峋假山,亭阁旁搭配青松绿竹,后方便是闲庭,玻璃幕墙中式花窗隔断,里面开着暖光。
一张方桌五六个年轻人,言笑晏晏在里面玩麻将。
隔着玻璃花窗,宋子浮瞧见那条浅米羊绒披肩,一端搭在座椅扶手,另一端垂在地上。有人路过,无意中踩上两脚,留下个脏污的印。
那是几年前圣诞节,他从巴黎亲自为她挑选的,当时他并不宽裕,自虐般将宋氏的钱全留给了她,他靠着奖学金攒下一些,又半工半读得到第一笔微薄收入,才有了第一次欧洲旅行。
异国生活留给他的记忆,最多的大约是清水煮卷心菜,图书馆和寂静的街,还有浓雾。他原浪荡多年不是天生学霸,能让他撑下来的,全靠对她的思念。他不用功,如何能撑起宋氏,如何能给她好的生活。
宋沉烟神态恣意闲散,端坐在椅上玩牌,长缎裙是娇嫩的鹅黄,真丝圆领小滚边露出乖巧锁骨,宽袖随意撩起,手臂藕似的圆润洁白,摸牌都是生疏模样。
杜吟山俊朗有型,坐在一旁耐心指点她,两人有说有笑,郎才女貌的登对。
他手臂熟稔搭在她身后椅背,凑在她耳边低声说话,火烧般的目光就落在她雪白颈脖上。男人不时侧头去看她的脸,大手有时去摸她手边的牌,笑也是暖融融的。
不见平日骄横乖张,举止温柔像是换了个人。他捏起一张牌在指尖打转,然后牌面翻下,食指抚摸着猜牌面,猜中了她笑,猜不中也要逗她笑。
倒真像对璧人。
宋子浮想进去掀了桌子,终只是别开眼,面色阴郁从旁走过,站在碧水湖前,拨出电话问:“我让你安排的人是死的?有什么手段让她都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