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百来平米宽阔硬朗,靠墙博古架上不少文玩古董,花窗外是暮雨楼后院,江南式的亭台楼阁,窗外竹林苍翠不像冬日。
茶室内清香四溢,一只小壶搁在炭火上咕噜咕噜响,壶嘴往外冒着水汽。那白烟从江孝娴面前飘过,她神色也是缥缈无措的。
江如月脱了西服搭在椅背,白衬衣袖卷至手肘,提起小壶淋过茶具,一字摆开五只茶盏。先斟第一盏送到宋子浮面前,说道,“听闻宋先生对地产市场有意?”他讲完抬眼,看江孝娴时有些兴味。
江孝娴私下动作江如月一清二楚,此时并不点破,只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头笑了笑,继续斟茶,细长眼中尽藏得意。
一人想暗度陈仓,一人想将生意过明路。
宋子浮无可无不可,二指捏着茶盏闻了闻,淡淡道:“拿地搞开发不是宋氏主业,做咨询倒是可以。”
江如月道:“我正有此意。眼下业内没有几家专业机构,这几年行情好发展快,专业人才紧缺,高周转带来低质量,大家叫苦连天。”
宋子浮放下茶盏:“地产发展到这一阶段,需要专业的商业运营和资产管理,的确还有很多空间可以深入,轻资产运营风险相对也小。”
“江氏有意另组团队,专业技术也成熟,只是这几年账面难看,老爷子不是很有兴趣,他们那一辈人,你知道的,保守。”江如月摇摇头,言谈间有些无奈。
“那倒是可以另辟蹊径,之前孝娴也和我谈过此事。宋氏有资金,你们有人才,这是天作之合。”宋子浮看向江孝娴,笑得温暖和煦。
严镇接过茶盏,“一向都是拿地容易开发难。这回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我只管坐着收钱。业务嘛,你们放心,我接管严氏后项目只多不少。”
江如月笑道:“还是严少会做生意,严氏炒地王盘活了多少同行,都夸令尊是慈善家。”
严镇冷笑:“什么地王,地头蛇差不多。找几家围标,想什么价就什么价。捧个地王出来,等周围涨上几轮,再把地皮一卖,你好我好大家好。”
几人相视一笑。
严镇又说道:“核心团队解决了,至于办公场地嘛,严氏总部大楼可以划两层出来,就在春江边,也方便。”
宋子浮淡笑:“可行,细节林言看着办。”
江如月说道:“以后这事具体就交给江孝娴负责。你们需要什么,江氏支持。莫说当年还差点成为一家人。”
“大哥,你这么放心我?”江孝娴脸色难看至极。此事做成了,是江如月的功劳,赚了钱进江氏总账,她什么都没捞着,宋子浮也不会记她的好。
江如月满脸带笑:“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强将用在刀刃上,你明年在管理层的话语权,就看新版块的成绩了。你放心,大哥赏罚分明。”
江孝娴不禁咬牙冷哼,此时连退路都没有,二人面和心不和斗了多年,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一定输。
原想用这件事套牢宋子浮,不想明里暗里被人合伙摆了一道。她欲起身又不能,只得耐着性子坐在原地,匆匆拿起面前滚烫茶盏,一口咽下。
如此,宋子浮内地新公司基本洽谈完毕,剩下细节琐碎全由江孝娴去完善。
林言与江孝娴商讨筹备会的时间与细节后,又与严镇确认合作项目概况,一番梳理后手执几份文件,向宋子浮汇报宋氏总部工作。
宋子浮签字后细细听着,不时交代几句。又着林言卖出欧洲银行股票,出让加勒比两间国际赌场,低声吩咐将部分不光彩的海外生意转手,筹备资金转移工作重心。
林言衣着考究沉着冷静,穿黑色正装办公兢兢业业,只是瞬间迟疑即刻恢复如常,说道:“我建议资金筹备分批次,在价格最好的时候抛售,不会等太久。海外生意转手需谨慎选择买家,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之前几年费了很多心血,按如今行情,此次出手可翻倍套利。”
“你定细节。”宋子浮十分放心。
工作处理完毕,林言拿上文件离开,片刻后又回来,手上多一只银色保险箱。他环顾四周,关上茶室的门,将保险箱摆上茶台。
宋子浮宽坐沙发背靠软垫,手臂搁在扶手上,微微颔首。
林言打开保险箱,取出一只暗红色丝绒方形扁盒,说道:“苏富比巴黎年前最后一场拍卖会,今早专机送达时间刚好。”
宋子浮接过首饰盒,打开看了眼又合上,眼神有一瞬温柔,随口问:“宋沉烟在做什么?”
严镇坐在对面沙发,笑道:“几个小朋友在后院闲庭开了桌麻将,正热闹。”
宋子浮挑眉,“她什么时候还学会打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