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秦姑姑做得很好,只是……罚得太轻。」
此话一出,吓坏了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丫鬟嬷嬷。
「奴婢知道了,下回会再加重。」
「乱世用重典,后宅亦是。」不过是个姨娘身边的婆子,竟敢对府里的正经主子不敬……这要是不稍稍整治,怎么成呢?
话才说完,她听见拍手声,蓦地回头,就见卫崇尽打了帘子出来,教她瞬间羞红了脸。
「不是要你继续吃饭的吗?」他到底看了多久,看了多少?
「原来齐家妹妹还是一样凶悍。」跟当初听见她恫吓齐化幽一样,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嘛,在他面前装什么知书达礼,多无趣。「这个样子好,人本该活得自在,何必装什么娴雅婉约。」
齐墨幽捉紧了嘴,羞恼得想发作,可他是她最喜欢的人,她哪舍得骂他两句,所以她干脆不吭声,直接回房。
「怎么又把爪子缩回去了?你偶尔也该亮出来让我瞧瞧。」卫崇尽跟在她身后,迫切渴望看到她亮爪子的狠样。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吃不吃饭?」
「再凶狠点。」声音太软绵无害了,只会害他想再把她压上床。
「……」是打算逼她,把他当成齐化幽不成?
等两人到正院奉茶时,早已经日上三竿了。
一踏进偏厅里,齐墨幽抬眼见坐在主位上的两人,她有一瞬间的错愕,只因余氏并不如她想像中的妖艳夺目,反倒像个小家碧玉,有双迷濛的眼,看似无害,却能让卫和宠妾灭妻。
至于卫和,她的公爹,此刻正黑著脸。
她略思索了下,走到卫和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下。「媳妇来迟,还请公爹恕罪。」
此举教卫和吓了一跳,原本他听了余氏哭诉她让下人打了她身边的嬷嬷,正打算跟她问罪,谁知道她一来就跪下请罪。
「起来!做什么?」
卫崇尽恼火地要将她扯起,她却是动也不动。
「是媳妇不对,来迟了就该道歉。」她说话时,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卫和。
卫和直睇着她,想起她的父亲齐彻,当年两人也常有往来,可齐彻早已经战死沙场……
「起来吧,不过是来迟,哪有什么不对?」
「谢公爹不怪罪。」齐墨幽先做足了礼数,才让卫崇尽拉她起身。
不等余氏身边的丫鬟端茶,她一个眼色,画瓶便将茶盘递上,她接过送到卫和面前。
「这是当初皇上赐香衙匾额时顺便赐下的贡茶,公爹尝尝。」
卫和接过一尝,哪怕他不品茶也知道这茶确实是自宫中来的珍品,朝她微点头示意,然而这才发现茶盘上只有一杯茶。
「怎么只准备一杯茶?」他沉声问著。
「难道媳妇准备错了?」她佯讶道,在卫和要再开口之前,抢下一城。「婆母早已不在,媳妇自然是只准备公爹的茶,有错吗?」
卫和张了张口,却是反驳不得,可身边的余氏抿了抿唇,难掩失望地垂下脸,教他忍不住开口道︰「你婆母虽已不在,可还有个姨娘在,你应该——」
「公爹,自古以来,姨娘就是妾,妾就是奴,这天底下有主子跟奴婢奉茶的道理吗?」
她不解地问著,没有一丝嘲讽不满。「家母尚在时是如此教导媳妇的,难道家母教错了?」
接连几句话堵得卫和老脸涨红,却想不出半句话反驳。
一旁的卫崇尽则是死命地抿紧嘴,就怕一个不小心笑出声。
好个齐家妹妹,原来她是如此伶牙俐齿,这看似奉茶,实则替他讨公道,这好丫头可真是疼他。
「还有,媳妇既已入门,往后就是卫家的人了,自然该分担家务,不知道家里的钥匙对牌该找谁拿?」
余氏闻言,眸子闪过一抹歹毒,不敢相信新妇进门的头一天竟想跟她抢中馈!
卫和据了据嘴,道︰「中馈一事都是余姨娘理著,就不用你……」
「公爹,家中中馈关定是由家中女主人掌理,婆母已逝,公爹未再续弦,暂交余姨娘倒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媳妇已进门,岂有再让余姨娘理中馈的道理?这不管在哪里都是说不通的,要是传到外头,可是会让人诟病的。」
卫和想再说什么,齐墨幽又抢白道︰「媳妇认为,余姨娘陪伴公爹许久,合该随公爹颐养天年,怎好再让余姨娘操劳家务?」
卫和一想,似乎颇有道理,便道︰「那便这么著吧。」
他回得太快,快到余氏压根没机会阻止,气得浑身直发颤。
齐墨幽勾弯了唇,朝他福了福身,再对着余氏。「那么,一会再请余姨娘把一应钥匙对牌和帐本都送过来,我会一一核对。」
余氏收整神色,笑着应下,可藏在宽袖里的手握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