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斟族为人耿直,苏翊听闻后哈哈一笑,“一个随爹,一个随娘。误会一场,还好都没受伤,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楼里坐吧。”
好一个无人受伤,洛桑舔了舔嘴角的血渍,跟在他们身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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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畅谈一番后,苏殷才了解到苏翊此次想与程珩远联手,一举攻破晋玄。而北斟族倒不是此次围剿的主力军,不过北斟王肯派兵支援,苏翊应当也是和北斟王达成了什么协议。
苏殷大惑不解,“程奉铭之前造反折损了不少人,程珩远手里怎么还有兵?”
“程奉铭给他留下的兵力的确不够看,”苏翊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划出几方势力,给苏殷讲解,“但是他手上有荆溯云的兵,加上他母亲离天歌在苗疆的势力,也有不少人。”
苏殷更觉奇怪,“荆溯云的兵符在亓容手上,理当投靠亓容,为什么会投靠程珩远?”
“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苏翊指尖一顿,蹙眉道:“荆溯云驻守沧纳,亓刃召他不回,几次派兵压境,他必须给自己谋条后路。至于亓容……我委实猜不透他,亓刃大失民心,如果他愿意直接起兵,不比程珩远更名正言顺?”
苏殷眼神一暗,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亓容他不想当皇帝……”
苏翊和洛桑对视了一眼,他知道当初苏殷和亓容极为亲近,心下略有不快,“谁人不想做皇帝,他如果真的有你想的这么安分守己,当年也不会出卖沧纳。”
第134章 设宴(一)
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牵扯了许多人又有许多误会,和苏翊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苏殷便略过不提,转而问道:“那二哥也想做晋玄的皇帝吗?程珩远怕是不肯吧。二哥不要忘了,荆溯云才是背叛沧纳的罪魁祸首,即使这样,你还要与他合作?”
洛桑给两人满上茶,“三皇子多虑了,与其说是与荆溯云合作,不如说是与程珩远合作。你二哥这次来玄都,就是为了来见程珩远的。”
“小殷,我只想夺回沧纳,至于晋玄最后易主为谁,只能看他们各凭本事了。”苏翊一口饮尽茶水,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样,恨不得杀了荆溯云。但是小殷,你要记住,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荆溯云是程珩远手下的将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利用好这支利箭,至于其他的,等局势稳定再复仇也不迟。”
苏翊眼眸深深,“难道你不想快点回到沧纳吗?”
沧纳才是他们真正的家……苏殷不禁动容,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夺回沧纳,只因为自己孑然一身,能做的只是找亓刃复仇。
“二哥心里有家国,有百姓,三弟自愧不如。”
“小殷练就一身本领,是二哥最强的后盾。”苏翊一扫严肃的脸色,摸了摸苏殷的头顶,“过几日我会在此处设宴为程珩远接风洗尘,你也别到处跑了,安生呆在这儿,随我一同出席。”
苏殷挂念着言婼风那头的事,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忘川剑还在程珩远身上,这一面还不得不见,遂答应了下来。
苏翊心情大好,“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下人说,多吃点才能长肉,瘦的跟个猴精似的。洛桑,你也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下人,不要客气。”
洛桑促狭道:“我倒是没什么需要的,只是听闻沧纳三皇子有一剑舞倾城的美誉,方才过了几招果真不同凡响。不过这舞剑和武斗还是有云泥之别的,不知可否有幸在宴会上看三皇子舞剑一曲啊。”
此言一出,苏殷就沉下了脸。他此生仅有几次舞剑,都是在沧纳的祭祀大典上,万千百姓瞩目,因而广为流传。皇子舞剑岂能和供人取乐的舞女相提并论,这洛桑看似不懂沧纳的规矩,实则是当着苏翊的面羞辱自己。
苏殷心道苏翊向来护着自己,洛桑这是踢到铁板上了。
“好眼光!”苏翊以茶代酒,敬了洛桑一杯,“想当年三弟惊鸿一舞,名动京城,就连不问世事的国师都不吝赞美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小殷,我明日就找人来为你量体裁衣。”
这话真的是从自己二哥嘴里说出来的?苏殷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双手撑着桌子猛然站起,咬紧后槽牙吞下怒火,对洛桑道:“洛桑王子真是抬举我了,香囊还给我。”
洛桑吊儿郎当地架着一条长腿,从怀里摸出香囊,给他之前还不忘凑近鼻尖闻了闻,戏谑道:“这就是殿下身上的香味?”
这言语之间的狎昵真是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苏殷一把抓过香囊,留下苏翊,怒气冲天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