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
苏殷低头一瞧,绷带上渗出浅浅的血迹,并无大碍。
“无事。”他又弯腰去捡扇子,想着什么时候出去买一块一样的赔给陆子青,手指还没碰到玉佩,扇子就被陆子青一脚踢远了。
他满脸疑惑,陆子青绝非是无理取闹之人,可眼前的情况,这人好像是在无端生气。
陆子青同样意外自己会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可他就是不想看苏殷费力再捡一次。他掩饰般把自己手上的碗往前一一送,“喝粥吧。”
苏殷眼神里不自觉带着点揶揄,见好就收地捧过碗,“多谢。”
陆子青胸口郁结着难以言说的烦闷,明明在皇宫中,苏殷还和他有来有往地对峙,甚至为了传递消息,做出些极为暧昧的举动……可现在,却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仿佛两人不过是泛泛之交。
他不喜欢苏殷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也说不明白应该让苏殷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苏殷饥肠辘辘,很快就喝完了清香四溢的莲子粥,见陆子青还是一脸不快,只当是那块玉佩在作祟。
有的是机会再把扇子捡回来,他当下也不想再去触陆子青的霉头,砸吧砸吧嘴道:“我见这院子里一个仆人都没有,这粥不会是陆大人亲自下厨做的吧?”
“不要叫我陆大人。”
苏殷疑惑更甚,“那叫什么,陆尚书?陆公子?陆子青?”
子青是字,书澜才是名。陆子青眸光微动,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让苏殷叫自己书澜,这过于亲昵。
“你可以唤我的字。”
“子青。”
苏殷的声音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听着清澈柔软,简短的两个字,足以拨动心弦。
陆子青双眼飞快地眨了几下,语调都变轻快了,“这院子空置已久,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厮,名叫问琴,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他。”
“好,这几日就叨扰陆……子青了,也请代我谢过水小公子。”
*
苏殷就暂且在水家别院住下了,他连续几日静卧床榻,闲来无事便和陆子青下棋品茗,倒是过了一段闲适的日子。
他听问琴说陆子青为了看望祖母,已经告假下江南,所以才有大把的时间在此处休养。好在陆子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吟诗作赋,两人相处下来,倒也不觉得无聊。
有次夜里苏殷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提着灯笼去院中赏月。他还没咂摸出什么滋味来,先被一阵缥缈深远的箫声弄得伤感不已。
这个时辰不睡觉还吹箫的,不用猜也知道是陆子青。他寻着箫声的方向走了片刻,那箫声停了,他也停在了一间书房门前。
这么晚还挑灯夜读呢?苏殷呆站了会,想着既然睡不着,那不如和陆子青唠唠。
上前敲了敲门,屋内无人应答。轻轻推开门,里头的陆子青手握书卷,目光却投在了别处。也不知想什么想的入神,连敲门声都没听见。
苏殷靠在门边默默看了一会,陆子青还是没有回神的迹象,不禁笑出了声,“子青啊,一盏茶了,你这书还没翻过一页。”
陆子青手一抖,抬头看见房门大开,门口的少年单手提着红灯笼,似笑非笑正看着自己。冷风呼呼灌进房内,他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发现苏殷只穿着单衣,眉头就隆了起来。
“苏公子怎么来了?”
苏殷踱进屋中,伸手挽起垂落的鬓发,低头凑近灯笼吹灭了灯芯。他生了一副好皮囊,一举一动都是风情,任谁都会多看一眼。偏生自己不自知,还噘着嘴叨叨。
“你说你这人,让我唤你的字,自己却还是一口一个苏公子,好不见外。”
陆子青垂眸,“你未行冠礼,没有表字,叫苏公子挺好。”
苏殷可没这么多讲究,大喇喇地说道:“这有什么,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成。”
陆子青没有开口,右手一扬,把拿颠倒的书卷随意地扔在了桌上。
苏殷眯了眯眼,这番作为可不符合陆子青井井有条的作风。这人,有心事啊。
他早前想着等自己的身体养好些,就趁早跟陆子青告别,也省得拖累人家。可惜身子骨不争气,迟迟不见好转。后来琢磨了许久,程珩远和自己都跑了,亓刃只会更加戒严,别说杀他,现在恐怕连头发丝都摸不着一根。但是留在陆子青身边的话,就有机会接触陆子姝,多多少少能探听到一点沉单的行踪。
沉单双眼被他毒瞎,总不可能还日日夜夜守在亓刃身边,如果能先解决沉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一想,苏殷就决定和陆子青打好关系。
“子青,我们相处也有些时日了,总觉得你在我面前还是多有收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