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都行？
*
到达第十一层后，苏殷四下打量，此处和之前差别不大，依旧是十层的高度，周围环有回廊。只不过壁顶上垂下了长短不一的几十个钢球，已经抵达的人都避讳似的靠在周边，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启动机关。
周遭有不少佩戴逐雪剑的天耀弟子，但是他认不出为首寻找阵眼的是哪个，倒是后边送了他一掌的小哥，一眼就被他认了出来。
要问是怎么认出来的，只能说所有人都带了兵器，只有这人赤手空拳，抱着双臂往墙上一靠，很是自信。
想必那张面具下的面容也是狂傲至极的。
后续又进来了五六个人，等所有机关都关闭之后，塔中原本还算明亮的灯光一暗，墙上的壁灯登时灭了一半。
“……”
水痕门想的还真是周到，每一关都贴心的给他们营造出了阴间氛围。
【作者有话说】：感谢serein 投喂的三叶虫～
第061章 乌崖祭（二）
如今十一层共有五十人，也就是说半成以上的参赛者都在第一轮被淘汰了。由此可见，可供参赛者通过的千人面数量是设计好的。若是这么算来，能过这一关的人数必定也在半数左右。
苏殷能想到这一层，塔内众人自然也能够想到。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戒备地盯着中间纹丝不动的铁球。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塔内并未开启任何机关。
苏殷对面的三人聚集在一处偷偷商量着什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到了角落那小哥身上，对方垂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毫无想要出头的意思。收回目光，对面那三人像是达成了共识，朝着不同的三个方向飞身上了二楼。底下的人看他们安然无恙地落地，便也效仿着跟上二楼。
角落里那小哥还是不动如山，苏殷迟疑了一瞬，下一秒，一颗钢球忽地朝他弹射而来，砸中了一名刚刚腾飞而起的弟子。“砰”的一声闷响，那弟子似被射中的飞鸟，腰部猛撞到了十二层的栏杆上，恰恰在苏殷的头顶，又落到了他的脚前。
他似乎听到了对方脊椎折断时的脆响，地上那人已然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随着第一个钢球的启动，其余钢球“蹭噌”炸开了钢刺，一个一个接踵而至，飞向已登上上一层的弟子。
整座千机塔就像一座运转失灵的巨大机器，这些钢球的轨迹完全无迹可寻。苏殷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锁链最长的钢球还未至十一层，因此他还未被伤及分毫。
等到向上攀爬的人齐刷刷地被逼退回原位，这些钢球才缩回钢刺，沉默地荡回原位，悬在空中静待触发。而塔中央的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其中一名弟子被钢刺扎穿了大腿，脖子上青筋横起，痛不欲生地仰头呼救。
所有人都选择袖手旁观，谁都不知道钢球何时会再次启动。
面对众人的无动于衷，那人涕泪横流，匍匐着想把自己的身体拖离尸堆，近乎绝望地伸手朝面前的人求救。
“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死……”
而被求救的人却不知所措地后退着，低头匆匆避开那人的目光。那人眼中的希冀渐渐熄灭了，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垂头躲避，只求自保。
“你们……你们！”
他手指着众人，猛地咳出一口血来，脸上的面具在挣扎之中掉落。面具后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本该充满朝气，此刻却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无色。
苏殷微微咬唇，终究是于心不忍。他提气跃入塔心，架着那少年又飞速退了出来。来去不过片刻，并未触动机关。
“多管闲事，在这充什么好人。”
苏殷一个凌厉地眼神扫去，那多嘴的人蓦地止了声，又嫌晦气一般退到远处。
他低头想给少年包扎腿上伤口，却发现这人的嘴唇泛着青紫，两个眼眶也迅速凹陷下去。他心下一惊，利落地撕开少年伤口处的布料，只见那血窟窿中间流出的尽是粘稠的污血，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钢刺上有毒……”
少年的脸上显出颓败之色，他攥紧苏殷的衣袖，不住抽噎，“求求你救救我……我还要给我母亲报仇，我不能死……”
苏殷舌根发苦，参加乌崖祭者，谁的身上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
可是……他在和自己求救啊，这么鲜活的生命，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有人带药进来吗？钢刺上有毒，他中毒了。”
没有一人回应他，整个塔中只剩下地上少年短促的喘息声。
真的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他竟然还期望这些冷漠的人能找回一点人性。
就在此时，喘息声戛然而止，他惊愕地低头，面具溅上点点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