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腰上传来的力道,宋离蓦然收回手,身子向后仰。
“嘶——”
耳畔传来倒吸凉气声,宋离杏目圆睁,双手举在半空,不敢再随意动弹:“伤在何处?”
“无事。”萧西前倾身子枕在她肩上,如怀抱花狸般抵在她颈边,深吸一口气。
待药草清香漫入鼻腔,周身不适倏然远去,他舒展眉心,抵着香肩轻摇摇头:“落地时撞了一下,歇一下便好。”
颈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宋离的腰颈紧绷成一线,不敢移动分毫。
直到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她轻舒出一口气,学着萧西的样子抵在他肩头,交颈相拥,细听心跳。
不多时,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摸索声。
萧西微偏过头,凑到她耳边呢喃道:“小月欲坐到几时?”
听出他语气里若有似无的揶揄,宋离颊边生燥,一把推开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密室开启时房中动静不小,梁世安不可能没听见,加之已过去不少时辰,现下仍无动静……看来眼下这情形,并非意外。”她一边拂去身上尘土,一边开口。
彼时萧西已站起身,摸索着捡起滚到一旁的烛台,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且不论他是否知晓小五的身份,困住你我又是为何?”
“噗——”火光亮起的刹那,宋离蓦地一怔,又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骤然瞪大双眼:“你、你早知烛台也一并掉了下来?”
尾骨处无足轻重的疼痛早已消散,见她如是模样,萧西不自觉翘起唇角,倾身凑到她耳侧,“嗔怪”道:“方才怀有至宝,起不了身。”
烛辉映照下的明眸立时泛起潋滟水痕,宋离抬眸瞪他,想要说些什么,又都不合时宜。
“这里似乎,是个陷阱?”,她顶着双颊绯红走向墙边,蹙眉道,“你我才入东临,和县衙相关之事只山匪那一桩。听梁世安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不只知晓山匪之事与我们有关,还知晓我姓宋……”
看来那面相憨厚的老巴和小乙并不似表面看来那般淳朴老实。
萧西举着烛台走到她身侧,颔首道:“你的意思是,山匪之事或许另有隐情?或许梁世安早知匪患,只是任其为所欲为?”
“此事之后再说。”
宋离紧蹙起眉心:“此处不似新挖的密室,看墙面斑驳,倒更似用了许久的暗道。”
“暗道?”萧西顺着她的目光环顾四处。
此间密室约三尺见方,东西南三面皆是修葺齐整的石墙,北面却是随意堆叠的泥墙。
萧西顺着泥墙踱出两步,转头看向她道:“何出此言?”
“你看那边,”宋离抬手扫向东西南三墙,扬了扬下巴道,“若是陷阱,墙面不至于如此整齐。”
若此推断正确,他二人唯一的出路便是在——
她提步走向北墙,时而抬手轻叩,时而贴耳倾听,探得极为仔细。
萧西跟在她身侧,时不时回身四顾:“县衙府内有密室并不奇怪,可此处——无论是陷阱还是密道——为何全无第三人痕迹?莫非刚刚落成?”
“这儿!”宋离蓦然出声。
萧西低头望去,却见宋离指着的角落里有堆随意堆摞的泥土,似从地里新长出的一般,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
“这是……”
“你还记不记得,昨日雪酥坊那婆婆提过……”
“连年暴雨引地动山摇?”萧西会意,飞快道,“你怀疑此处原是个密道,这面土墙便是因地怒而起。去路被堵遂成今日之陷阱,实则此处该有同路?”
萧西倾身凑到泥墙前,如宋离先前那般边叩边听:“若如此,梁世安定是在地怒之后才发现此地,而后便在上头建了个小院以掩人耳目。”
宋离轻轻颔首:“只不知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将密道建在县衙下方……”
另侧的萧西已在直起身的同时再度蹙起眉心:“可这北墙敦实无比,全然听不见另侧声息,怕是进出不得……”
宋离却不见疑,只转身走向东墙,一边轻叩,一边朝他道:“来这儿听。”
“这儿?”萧西依她指示凑到墙边,双眸蓦地一亮,“是回声?”
“嗯。”宋离从他手中接过烛台,来回照亮东北两墙,正色道:“若此处真是暗道的一部分,有入口必然有出口。设计者心有七窍,明路非路,明墙非墙……”
“明路非路,明墙非墙?”萧西蓦然蹙眉,“小月何以知晓这些机关术?”
宋离一怔。贺公并未传授过机关术,她何以知晓?
她敛目细思之时,萧西已后退两步,提掌至身前。出招的瞬间,他又蓦地收回手,转身朝她道:“不可,小五还在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