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之罪+番外(124)

“我现在遇到这种事会大声嚷嚷,会大声咒骂,会追究到底,并且在想起往事时还会懊恼为什么小时候的我没有反抗,可我也明白,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十几岁的小女孩,能怎么反抗?那时的我,现在的她们,都只有无助。能怎么办呢?在学校里嚷着我被性骚扰了吗?哭着找老师处理吗?老师能管着学生,但能够处理哪一个校外的男人呢?小女孩嚷嚷了,然后成为同学眼中的异类吗?回家找家长主持公道吗?家长能如何?报警?这种事情过了就是过了,警察怕是都不会立案吧。而那些肆无忌惮的施害者呢?谁能彻底地追究他们?他们真的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吗?那句‘摸一下怎么了’简直如雷贯耳,我在新闻里听过,在网络上看过,十几年来从未降低音量,没有被强暴的性骚扰好像不被所有人放在眼里。追究的结果是什么?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让受害者息事宁人。

“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女孩们,依旧被迫戴上贞洁枷锁,在社会的目光里,甚至在自己的目光里,都认为被男性伤害这件事的结果只有不洁,只有受害者的不洁,强盗似的逻辑,仿佛女性是一张餐巾纸。所以我们遭受的这一切只有被避而不谈,仿佛真的是一件丑事似的,也因此,弱小的我们才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他们拿弱小的小女孩当一时过瘾的玩物,毫无道德,毫无底线,不仅仅是成年男人,甚至还有未成年的男学生。

“我活了三十年,至今不曾见过学校和家庭会教育男学生尊重女性的 身体,大家都谈性色变讳莫如深,莫说学校,整个社会之上都没有正确尊重女性身体的做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拿女性不当餐巾纸看那么难,怎么会有那么大数量级的人意识不到女性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他们学不到好的,得不到健康的,只会更加容易被坏的东西洗脑,逐渐往肆意欺凌弱小的错误方向生长。

“大概是我这个人太敏感,太在意,我也知道不该为了曾经遭受过几个男人的性骚扰就仇视整个群体,可没办法,憎恶和喜欢一样不讲道理,就像被侵略国的人民永远会恨侵略国的人民那样,难道他们不知道战争已然过去吗?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活着的都是没有参与战争的人吗?然而知道了也还是会恨,恨屋及乌。仇恨无法解决,只会消失,唯有遗忘可以使仇恨消失。可只要伤害仍在继续,记忆就会一直延续下去,仇恨就不会消失。双方的历史没有继续写就的机会和空间,便会一直停留在某一个时期,永永远远地恨着对方。

“一个正常成长的男性很难理解被当做猎物的感受,而一个正常成长的女性却很难真正地忘记被当作猎物的恐惧。成为猎物不是我的错,利用身体上的差距伤害弱小的人不是我,是他们。可一直以来,只有我在躲避、在防御、在做好随时追究的准备,一个从根上就混乱到让弱小的一方惶惶不可终日的社会,绝对配不上文明二字,充其量只是由兽到人的过渡阶段而已。

“他们要的不是我的能力,不是我的钱财,不是我的未来,他们要的是身体,无差别的属于女性的身体,目的越是简单就越是下流,越是恶心,越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人能够用道德伦理对一只兽进行劝诫,人类数千年在文明上的追求放到一只兽身上根本毫无意义。他们自己是兽,也不会拿别人当人看,衣食住行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纷繁世间事,在他们眼里统统碎为齑粉不复存在,他们眼里只有兽的本能。

“他们强调的所谓天性就是在强调人类文明的失败,就是在强调道德力量的鞭长莫及,就是在强调人类手中的希望火把照亮不了永夜的世界,他们并非想要返璞归真,他们只不过是想原本就很方便的世界更加方便一点而已。

“我作为一个人,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去和一群兽同流合污?

“我不要与他们为伍,我要当一个人。”

简嫆在越风铃的话语里久久不能回神,再一次,任由安静漫延在她们之间。此时的安静有重量,压得空气亦停滞。一切都静止了。

关于一个绵延了千年的盘根错节的巨大难题,一个她们共同面对着的难题,一个她们在探索解决之道时狠狠地摔过无数次的难题,简嫆没办法轻易开口,她不想简单地附和,也不想分享自己被骚扰的经历,将此刻的交谈变成声讨大会,她动弹不得,因她们都曾经在某种时刻感受过的绝望。

因为性别,在家庭中成为弱者,在社会上成为弱者,在人身安全上成为弱者,这是她们共同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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