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江扶风暗自记着伙计提供的信息,离开了药铺。
随后江扶风归府之时,见柳臣仍未醒,长居于府上的大夫正悉心于榻前照看着。
“有劳您了。”江扶风步入厢房时,对大夫拱手作了一揖。
她望着榻上的柳臣,“柳郎他今日还是未有苏醒的迹象吗?”
大夫轻叹一声,收着银针的间隙摆了摆首。
江扶风抬手撩开柳臣鬓角的碎发,“秦夫人定是来过问了吧。”
大夫答道:“我照您的吩咐和老夫人说了。”
晃眼间,江扶风忽见那不起眼的暗角处,一碗褐色的药正放置其中。她起身拾起那药碗,觉得奇怪,“这药是柳郎平日里用的那个吧?”
只是这遗落的位置,江扶风回想起柳臣近日对于喝药一事的态度,约摸着是柳臣自己放的。随即江扶风把药端至大夫身前,“柳郎最近有些不爱用药,也怪我督促不力,所以此番中毒,更是让他身体雪上加霜。”
“这药确实是公子常年所用。”大夫轻嗅间,正欲放下之时,却是忽的神色一变,似是察觉了端倪,“不对……这药好像多了一味别的东西。”
江扶风闻言提起了心,“是那‘暗根生’的毒吗?”
“不,不是。”大夫喃喃着,又从药袋处拆出几味药材,半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药,公子服用多久了?”
江扶风回想起她去年嫁入柳府时,柳臣因受风寒与她分房而睡。因他体弱时时诸病缠身,便有不同的药需煎服,所以后来她渐渐对他上心后,江扶风对他所用之药如数家珍。
“这药一直是柳郎用来针对从前落下的病根所服,未间断过。”江扶风答言。
大夫面色凝重,他拈着其中的药,“从前这药是我给公子开的,但断没有多出来的这味药。如若公子不曾间断地服用了此药,那恰恰是造成了他如今体弱多病的根源。”
——也就是说,这药兴许是柳臣自己特意服用,以致其体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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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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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雨水不绝,天色晦暗。扶摇书斋内,柳色如新,濯洗一清。
江扶风持着抄录的秋试榜单,借着窗处阴沉天光,指尖徐徐于其上摩挲而过,一一比对着,“这谢青正是此次春闱的参试学子……家里经商,在京中也算得上是富足。”
谢青,正是江扶风上回从药铺伙计口中所得的人。
【说不定他与吏部官员有点关系,所以他入狱后替他照顾生病的养母?】断断续续的电子音浮现,系统出声猜道。
江扶风凝视着那名单上的墨字,良久后捏着名单笃定道:“不,作为参试学子,最忌讳临近考试前与出题人有所来往。如若二者早有关系,此时正是需要避嫌的时候。谢青却偏偏在这等节骨眼与其扯上关系,说明他们此前并无往来。”
【既是无缘无故,一个住城东的贫民窟,一个在城西的宅邸住着,二者相差甚远,怎么就想着去相帮呢?】系统再问。
江扶风沉吟半晌,“老妇断没有可能拖着病体去城西与谢青有所交集,更何况,谢青素日里也不与这类阶层的百姓来往。他们之间有关联的部分,只能是已去世的吏部官员。”
适逢门外踏过水凼的脚步声而来,江扶风便听闻程遂安遥遥说着,“少主,我打听到一个事。”
“什么事?”江扶风回身看向他。
“昨夜我在酒肆喝酒,遇到了衙门里的一个差役。那差役大哥许是喝多了,认错了人,和我一口一个兄弟地叫唤着喝了好久,还同我说道了他近来心事。”
程遂安抹了抹面上的雨水,挽着半湿的袖口,“他说前些日,有一夜雨下得比较大,正逢他当值,因衣衫单薄经不住冷,便偷偷喝了酒暖身。”
他续道:“但后半夜却有一书生跑来,说要检举有人贿赂吏部官员买得春闱试题,那差役本就有些喝多了,先是被那书生的面貌吓到了几分,又以为是书生故意闹事,便几句训斥之下把他赶走了。”
江扶风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程遂安,思忖间得出结论:“那书生正是李成书吧?”
程遂安捣蒜般点着头,“是的。所以李成书如今在狱中,差役回想起那夜之事,觉得心头有愧,便夜夜在酒肆买醉。”
“那我明白了。”
江扶风眸里略过一丝明光,她细述着所得,“李成书此前并不承认自己贿赂了吏部官员,是因为他的那份试题本就是无意中得到的,且他发现了春闱试题泄露此事。但无凭无据,只有一份差役不知真假的试题去衙门检举,他检举不成,便剑走偏锋,为着春闱公平,抄录了许多份春闱试题分发至城中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