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安兵早已尽数被鸿武营之人扣下,谢宁摔在地上后立刻就要重新站起。
但陈翘早已翻身落地,在谢宁起身之刻一脚踩在他胸膛上,又用力往下旋摁。
陈翘一脚稳在地上,一脚死摁压在谢宁前身上,谢宁正咬着牙要将陈翘推开。
怎料陈翘忽然拿起枪,便猛地像谢宁右肩肩前刺下!
谢宁忍不住一声嘶嚎,极度想要挣脱陈翘的束缚却无能为力。
陈翘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宁在不停地挣扎,却嘴角阴冷斜笑,手扶在枪上滑落,缓缓弯腰,凝视着谢宁双眼,低声说道:“你以前也是这样将我按在地上打的,你还记得吗,淮南王?”
谢宁始终咬着牙忍痛,眸中带火地烧在陈翘脸上,却始终没有回他一句话。
“你说伯荆山上那会儿,你怎么就逃了出来呢?你要是那时候也死了,还能跟你那老不死的爹还有谢蓁蓁那泼妇一起上路呢。可是现在,你是谋逆重犯啊...牵涉的还有谁,我想想...王桓还活着吧...那他应该也是逃不了了...”陈翘偏着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谢宁,却其笑意阴森可怖,只教人头皮发麻,他语气如阴间鬼魅般狡诈。
他停了片刻,却又忽然干笑道:“说起王桓,他这时候就应该在这里啊...看着你如今被小爷我踩在脚下,你说,他是不是又该心疼了...”
谢宁此时脸上早已挂满伤痕,嘴角更是沁出血,他只觉嘴里一阵腥甜,却咬着牙冷声问道:“为什么...我自问...自问从小到大,没有伤害过你分毫...可是你从小就针对我们...一次又一次想要伤害他...为什么...”
“为什么?”陈翘脸上笑意蓦地消失,他踩在谢宁胸上的脚再次用力。
谢宁顿觉浑身如散架般钝痛,陈翘却皱眉看着谢宁一脸痛楚狰狞,缓缓又道:“我也想问为什么...谢宁,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可以选自己想走的路,而我不能!?”
陈翘此话一出,谢宁心中却不由顿了顿,他再细看陈翘双眸,除去那阴险狠毒之外,谢宁竟是看出了那不知是隐藏了多少年的悲哀和痛苦。
可恨人,从来自有可怜处。
从小在宫中都子监时,陈翘便是一副自高自傲之态,从不喜与旁人交谈,对王桓与谢宁更是无端的始终带有敌视,后来有些许几个世家子弟称其为首,他更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谢宁小时候坦真直率,对旁人喜恶分明,陈翘这般无由便对自己和王桓处处针对的做法,他是早已深恶痛绝,却每次都因王桓称其年幼不懂事而道体谅。
这些年中陈翘是越发的骄纵不仁,跋扈嚣张,谢宁见他是更加的不屑和憎愤,只是他从未想过,世间所道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人,自然也有可怜之辞。
就在二人四目相对却不得言语时,城门忽然从里大开,一人慢条斯理从里走出,手上拿着一卷金丝轴,身旁一侍卫跟随大声喊道:“圣旨到!”
陈翘神色骤然一凝。
而谢宁心中怅然顿时消散,嘴角一记得意笑容。
他趁陈翘惶然之时,猛地一手将缨枪从自己肩前拔出,献血淋漓他也不顾不管,顷刻又将一手用力扣住陈翘大腿,然后忽然使劲,一下便将陈翘整个人往旁边掰倒。
就在陈翘惊慌摔下之时,谢宁早已重新站起,站在陈翘身后,一手将陈翘双手紧扣在他身后,红帱出鞘,银光顿时架在陈翘脖子上。
陈翘还没缓过来,便又被谢宁钳制着跪在地上。
一众军兵听得圣旨到时也顿时诧异,你我相觑之时,又见自己主帅被他人挟持,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手上紧攥着金丝御诏的简临风冷漠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跪在中间的谢宁陈翘身上,忽然两声清嗓,其旁的侍卫马上又尖声道:“见圣旨如面圣上,还不赶紧跪下!”
此声一下,众人皆慌张下跪。
简临风此时才缓缓将卷轴滚开,冷声说道:“奉陛下之命,恭迎淮南王入京,若有阻拦者,一律按抗旨定罪!”
陈翘脸上霎时全黑。
简临风此时面无表情地往一侧给谢宁让开,向城门伸手示意,又微微颔首沉声道:“王爷,请。”
谢宁冷眼扫过简临风,牵制着陈翘站起后,红帱仍然架在他项上,便一步一步往城中走去。
陈翘这时却冷笑一声,低声说道:“谢宁,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有谢文昕那毛都没长齐的小皇帝替你撑腰,你就可以万无一失了吗?我先不说就你那南安兵根本不能是我鸿武营和中央军的对手,就是这天下,姓谢的可不止你们两家啊...”
谢宁肩前伤口流出的血早已将他衣服浸湿,此伤口本应比上次伯荆山上所遇还要深,可此时身上的所有伤痛,对他来说都似乎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