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与贺奉昌此时还在你言我语,此人忽然上前跪下时,二人不由怔了怔,皆把目光投去,贺奉昌更加是大声问道:“什么事?!”
只见那人两颊已经微红,但还仍旧清醒,他高举酒杯,对着谢宁大声说道:“此次是我等第一次随殿下出征,首次出征便大捷而归!只是这一路却从未得殿下接我等半杯酒,今日庆宴,也不知殿下肯不肯赏咱们弟兄脸面了...”
谢宁闻得此人这番话时,心中不过笑笑,反倒是他面前的贺奉昌却忽然站起,指着那人便破口大骂:“哎我说,你这人借着酒意还来劲了不是?咱殿下不能喝酒我不是给你们说过了?这还...”
贺奉昌话没说完,那人却因酒壮胆地直起脖子理论道:“那...那怎么方才...方才贺都尉您敬酒就可以,落到咱这儿便是殿下不能饮酒了?!”
这人话一出口,台下的人更加是起哄给他助威,贺奉昌见这些人如此猖獗,又逢酒气上脑,无由来就来气了,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走上前。
谢宁见此情形便连忙站起,走到他身边将他拉下,又回头看去冯晋,冯晋会意,也赶紧上前将贺奉昌拉开。
谢宁此时站在主席台正中,面无表情地扫了方才跟着起哄的那群将领一眼。此时四周的歌舞声乐瞬间停止,众人喧闹吵杂声音亦同时消停,骤然万籁俱寂。
平日里谢宁终日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那群将领本虽见谢宁年少,但始终衔名在上,却也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亦是不敢靠近。
只是方才见着谢宁与贺奉昌在台上说笑,想来今日他们这位小王爷莫不是心情好,才想着上前讨一个近乎,却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此时谢宁居高临下地横扫他们之时,这群将领谁人心中不是暗暗叫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台下的众人已是如此,更加不用说那位出头鸟了。那位还单膝跪在台前的将领此时脑中酒意早已一洗而空,只敢微微抬起眼皮觑了谢宁一眼,却立刻将头埋下,恨不得立刻赏自己一个嘴巴。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不敢言语时,谢宁忽然伸手至旁,侍从会意便立刻端着酒盘子上前。
谢宁取过酒杯时,再次环视场下一圈后,蓦地举起酒杯子,厉声道:“本王首次出征而大获全胜,全赖弟兄们一路浴血而战,这一杯,本王敬大家,大家都辛苦了!”
语罢,谢宁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后,将酒杯递回给侍从。
此时众人仍旧诧异,你我相觑半晌后,许久之后,不知由谁开始,顿时起来一片欢呼呐喊。
声乐喧哗恢复,只那还跪在台下的将领仍旧摸不清自己主子的心意,始终不敢抬头,眼珠子却紧张地转着。
谢宁这时也从台上走到他跟前,将其扶起后,又从他手中接过酒杯,蓦地又是仰头而尽,酒杯一空后笑了笑,将杯子重新落在将领掌心,便转头回到自己座上。
只此之后,前来敬酒之人便越发大胆,谢宁亦无推辞,杯落不停,快至子夜之时,冯晋见谢宁虽仍腆着端严肃穆,笑意由厉,但眼神已渐涣散,便连忙上前将众人拦截,然后让侍从赶紧将谢宁送回府上。
十七之月,月半而明,夜色惶惶,而衬亮堂。
元生早已在府前翘首等候多时,此时一见谢宁的车到府门前,便连忙迎上去,却见谢宁醉意醺醺,不由皱了皱眉,对着那侍从责备道:“不是说了殿下不能喝酒吗?怎么还醉成这样了?”
那侍从亦是委屈,便争辩道:“今晚是殿下自己要饮的,殿下的意思,也不是咱们做小的能左右的...”
元生还想再说什么,但一直垂头的谢宁此时却忽然沉声道:“回府。”
元生这才罢休,只瞪了那侍从一眼,便赶紧扶着谢宁小心翼翼将其带入府中。
在府内候了谢宁一晚上的王桓此时也闻得动静,连忙走出来,走近了才发现谢宁早已脚步浮浮不能稳定,他便赶紧走到谢宁另一边,和元生一同将他扶至屋里。
将谢宁安放好在床上后,王桓吩咐了一番青樽元生去准备醒酒茶和热水,待二人离开后,王桓才伸手就要去替谢宁解开衣物。
王桓看着两颊尽红的谢宁,却忽然将手贴在谢宁脸颊边上,凝视许久,笑了笑,蓦地在谢宁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又温声道:“不是跟你说过,一个人在外面,不要饮这么多酒嘛...”
谁知王桓话音刚落,谢宁却忽然抬手,将王桓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烦躁地打开,王桓一时没回过神来,谢宁仍旧闭着眼,却皱眉喝道:“你别碰我!”
王桓不明所以,伸手想要将谢宁额边落下的碎发拨开,刚碰到谢宁额头,谁知谢宁却更加厌烦不安地再次将王桓的手推开,低声斥道:“王子徽我让你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