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联心中顿了顿, 可又故作思考片刻, 才答道:“早前万户节出事, 小王爷仍困狱中的时候,是有曾听当时值守的明校府兵卫提及一二,说简公子里里外外对王府上下多少有照应,而现在小王爷出征,老王爷又身体抱恙,据说也是简公子时不时到府上帮衬郡主一二。”
何联答话同时余光故意扫过陈圳脸上,却见陈圳脸色是罕有的凝重,他便试探问道:“是不是简家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陈圳却支缓缓摇了摇头,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看向何联又说:“也没什么大事,这些日子让人多留意着简临风,若他去见了何人或去了何处,都要来与我说。”
陈圳说完,亦不等何联应承,便已经转身往里走去。
何联看着陈圳枯瘦却硬朗的背影缓慢却沉稳地往里堂走去,他不由皱了皱眉,半晌后才亦转身离开了官府。
葭月十四,谢宁回京。
汶州战事结束后,谢宁以朝廷重臣身份与汶州王交代一二,汶州王感激涕零百般致谢后,谢宁便准备携城北军从汶州撤离班师回京。
临行前一晚,军中烹牛宰羊煮酒恣欢,汶州王亦在宫中设宴款待,以答谢恩感朝廷。
宴会上歌舞升平,汶州的朝中重臣皆位席上,恭维寒暄络绎不绝,汶州王几次三番上前给谢宁敬酒,一开始旁边的贺奉昌还能帮其挡下觥筹一二,但盛情难却,之后谢宁也是无奈要领情。
贺奉昌见谢宁一晚心神不宁,两三酒后更是越发烦躁,心中自是明白谢宁一来不胜酒力,二来归家心切,便在谢宁耳边偷偷道:“殿下,您要不先回去歇着,这有我还有冯军师呐,明儿您要想,您也可以先回去,这儿的事我给您看着就得了,您还是赶紧先把捷报带回去让咱陛下宽心吧。”
谢宁闻言回头看向贺奉昌,见其神态诚恳,心中自是感激贺奉昌知其心急归家所谓何人,却知其不语而言他,几句道谢后便悄悄离场,离开后甚至还能听到殿内汶州城主寻其去向。
汶州地处江上地方却未至东北,但此时早已深秋,夜晚已渐寒风瑟瑟。
日至十四,明月已近正圆,谢宁坐于车中掀帘望月,心中一时不尽怅然,想到离开之时乃刚过中秋,如今原是两月已过。
月圆时离家北去行千里,月圆时他乡军旗已扬名。月圆时秋风恰恰歌豪情,月圆时北风潇潇念良人。
谢宁回到军营时,营内正欢声连天,谢宁孤身坐于帐内,吩咐了外人一率不许进来打扰。
本有酒气渐渐攻心,又吹了吹凉风,外面又有喧嚣吵闹,不知不觉中谢宁越发觉得头脑昏胀,眉间渐渐皱起,双手摁在两侧太阳穴,却不能缓和半点,无由地便想起了之前每次头痛都有某人那双温和却力道刚足的手替他按揉,想要归家的心越发强烈。
待到半夜,外面的喧哗吵闹仍旧不减,却听到贺奉昌和冯晋二人相谈欢笑从远至近,谢宁再也忍不住,忽然起身,从架上取下红帱便掀帘而出。
怎料一往外去便与正好要往里走的贺奉昌差点撞个满怀。
谢宁往后两步,贺奉昌见其身上只穿单薄外衣而执刀匆匆外行,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殿下,这...这都半夜了,大晚上的您是要上哪儿去啊...”
谁知谢宁根本没有理他,走到他面前凌厉地凝着他双眼,沉声道:“本王有事先行一步,这里的事就麻烦你和冯军师了。”
谢宁说完,如风般从帐内而出,很快贺奉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又很快淹没在人潮喧闹声中。
从汶州至怡都一般而言大概十五天脚程,但是谢宁如今回去这趟是马不停蹄,中间甚至鲜有停顿,风餐露宿,竟将路程缩短了几乎一半。
葭月廿二,谢宁于傍晚时分赶在宵禁前回到怡都城外,心中激动溢于言表,甚至一刻都不能等待便要见到自己日思夜念之人。
就在他刚到城门外,路边却忽然传来一把熟悉却焦急的叫唤声,谢宁闻其声而心中顿时一怔,连忙勒住缰绳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跑上前来的青樽。
眼见谢宁正皱眉盯着自己,青樽浑身上下不由抖了抖,但无奈主子所托,硬着头皮垂头快速说道:“我家公子故意让我前来跟殿下说,若殿下回来的时候还未至宵禁,入城后还是先入宫请安。”
青樽说到这里,忍不住微微抬起眼皮想要看一眼谢宁,却还未完全抬头,就感受到谢宁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青樽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又说:“公...公子他还吩咐了...说...说...他会一直在您府上候着您...哪...哪儿也不去...那个...那个...殿下无需贪此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