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当他一脚刚往前迈出半步,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今日出门之前王桓的话,他心里顿了顿,那只已经半提起的脚又缓缓放下,皱眉沉凝在脚下的朱红漆木板上,没有说话。
果然,他这刚重新站好,人群中便有人阴阳怪气地道:“何寺卿,这简公在元宵当日要害的可不仅仅是陛下,那还是有许令君啊!凶手谋害陛下可能有冤,但他要杀害许令君那可是证据确凿的呀!您如今要替凶手翻案,您这是置许令君于何处啊!”
此人正因为躲在人群之中,才敢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尽带讽刺,这个朝廷里早就混迹了牛鬼蛇神,众人皆垂着头,谁也看不见谁在方才此刻看了谁一眼。
只有谢宁心中忽然一阵暗暗激动,尽管不知道王桓早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是有意而言,还是瞎猫吃着死耗子,可是对于谢宁而言已经足够了。
不用追究说话这是谁,有人说出来就好了。谢文昕这时也微微偏了偏头,漠然地盯着许卓为。
马上,许卓为便立刻正义凛然大声说道:“简公当年跟随先帝左右,中原四境征战多年,丰功伟绩才立名门厚望。谋害天子一事若为当真,那简公也已畏罪自裁; 可若此事乃有人从中作梗而构陷忠臣,而又不得已为其鸣冤,那臣等将如何慰藉先帝在天之灵?又将如何安稳朝廷还有天下百姓的人心啊?臣不过一介儒朽,不足为惜!但陛下若因臣而为天下人诟病,那我等为臣的,留下的才叫罪大滔天啊!”
“哼,猫哭耗子贼喊捉贼,倒是做得一点都不假!”许卓为一番慷慨阵阵的言辞刚说完,谢宁身后的一位臣子忽然轻蔑地嘟囔了一句,谢宁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谢文昕始终冷眼睨着许卓为,他说完之后才缓缓将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谢宁。
谢宁虽然一直垂着头,可此时他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谢文昕也没有说话,马上转头看向陈圳,谦逊地问道:“丞相,您的意思呢?”
陈圳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眼里净是老儒一派的木渎,他缓缓道:“臣以为,许令君所言有理,简公毕竟是前朝重臣,若此中有冤,不尽愧对先帝,更难以服众。”
谢宁心里面不由得冷笑一声,同是前朝重臣,同是蒙冤而死,有人落得坟上无香,有人却成了他人手中筹码。
谢文昕也再无多言,交代了一番让何联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后便草草结束了早朝。
只是在众人缓缓离去后,谢文昕忽然喊道:“皇兄留步。”
早朝完结时已过正午,晨早的浓雾虽已散去,但城中阴沉不绝。
朱太后从明英殿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往后宫方向走去,待众人都已离去后,她才高高坐在步辇上从西门宫道缓缓而过。
宫道里空无一人,两边高筑的斑驳城墙将仅剩下来的日光竭尽遮挡,她双手搭在两边,目光孤傲冰冷地直视着前方。
直到听到身边脚下多了一人脚步声,她也不回头,冷声道:“人都已经死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卓为鬼鬼祟祟地前后左右觑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才急忙道:“太后有所不知,下官怀疑,简中正的死,跟陈圳那老头子有关...”
朱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却不耐烦地低声斥道:“现在的麻烦是陈圳吗?谢宁现在都开始碰朝堂之事了,你还有这个闲心去管那个老不死的?!当年若不是你手脚不干净还留下了王家那条癫狗,如今能闹出这么些事儿吗?”
许卓为顿时脸色发青,恨不得能够立刻跪在朱太后跟前,他赶紧又道:“是下官思虑不周!下官明白了,下官保证,万户节之后,淮南王府定不会再出现在怡都里!”
很快许卓为便消失在这又长又阴森的宫道里,听见许卓为脚步声消失,朱太后才对着身旁婢女沉声道:“跟父亲说,这个人留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如无意外这就是万字长章证明要入v了~
谢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更加努力,和小王爷跟二公子一起成长的。
(你加油,我也加油
(么么
第五十二章
◎小王爷府现细作,二公子处事不惊◎
今日早朝一番闹剧, 谁也不能置身事外,所谓各怀鬼胎,尽在千秋人面上。
就如孟至源和他的亲侄子孟远庄。
孟远庄年过三十, 仪表堂堂是有才识之人,又有其叔中书令孟至源提携, 在朝中正担任着吏部尚书一职。
二人心事重重地从车上下来后,刚前后脚迈进了长白府, 大门一关上,孟远庄迫不及待地就走到孟至源跟前, 一手抓住孟至源的前臂, 焦急说道:“叔叔,我们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