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是她,她的舌头从小就比其他人灵敏,因着这个,做饭食很有一手。”
苗远道:“鹏飞说得对,县主果然会调理人。”慕了慕了。
任清华:“孟县主,刚刚听你用工厂二字称呼这里,可有什么讲究吗?”
孟蝶一顿,她能说她这是按照梦中世界的称呼方法随口说的吗?显然是不能:“工厂二字这个工字来源于这里都是做工的人,厂字原本释义就是无墙或者只有一面墙的房屋,后来也引申为简陋房屋,我这里建造的粗放简陋。故此连在一起就用了工厂这个词汇。”
任清华连连点头,看向孟庭义:“庭义啊,你是会教孩子的。”
众人说笑几句简单的消食之后纷纷起身重回厂房,登上二楼看织娘们织丝毯。
二楼的屋子比楼下的要小不少,一个屋中基本都放八台织机,织娘们分成两排,中间是过道儿方便大家来回进出。整个屋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冉鹏飞曾经做过姑苏知府,那边秀坊极多,他也曾去考察过,秀坊中远不如这里亮堂,绣娘们也都只低头只顾着的刺绣,每个人的脸上满是麻木。
这里不同,他们一开始上楼的时候是能听到织娘们笑语欢声的,等他们进来大概是见了陌生人才不吭声的,每个人的脸上也不是麻木,有的害怕,有的好奇,有的……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鲜活样子。
冉鹏飞长叹一声:“这里极好。”
任清华:“刚刚说这里的房屋是厂,身处其中倒是觉得这房屋比一些贫民人家的房子还要好些。”
“当然好了。”有一名妇人小小声接口。
声音极小,偏巧这会儿没有人说话,屋中很安静,任清华年纪不小耳朵还挺好使,就那么听到了,他乐呵呵的一边踱步到妇人附近一边观察妇人。
妇人大概二十五六,脸色红润,一头乌发包裹在青色的棉布中,上面还有一根鲜亮的银簪子,身上穿着干净湛青色窄袖小袄,下身穿着同色的罗裙,整个人同这屋子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任清华:“你也认为好?”
妇人一顿,眼见这位老先生一团和气,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心中的害怕散去不少,胆子顿时就大了:“是好,我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冬日里舍不得多点炭柴,手生了冻疮,又疼又痒的,去年我在这里做工,这里暖和,我这冻疮一点儿也没复发。”
任清华越发和气:“那确实好了,你在这里一个月能得多少工钱?”
说起这个妇人最后一点儿紧张惧怕也散去,眉开眼笑的:“我手儿不算快,一个月差不多能得两吊钱,咱们这里最快的夏娘子,她最多的一个月赚了二两又五百文呢。”
任清华:“这工钱不低了,有了这份工钱家里日子好过没有?”
“好过了好过了。”妇人越说越开心:“冬日里再也不用数着米粒儿下锅了。”
“可不是。”又一名胆大的妇人接口:“不但不用数着米粒儿下锅,以前做菜就用筷子在油罐子里点一下,现在我们家里都换了勺子舀。”
任清华连连点头:“日子好过就好啊,好过就好,过节现在也是舍得买肉了?”
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笑出声,把任老大人都给笑懵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最开始说话的妇人:“老先生,咱们二奶奶大方着呢,逢年过节的时候每人最少一斤肥肉一斤瘦肉,不用咱们自己买,咱们现在就是平时的时候馋了,买一些打打牙祭。”
任清平朗笑出声:“原来如此。”
任清平和妇人们的对话不但任清平满意,其余几位老大人同样满意,原本几位心里对这个工厂颇有顾虑的老大人,心中的天平开始缓缓倾斜。
看完了织造这边,大家乘坐马车奔向孟蝶的庄子。
他们一离开,这些妇人们瞬间炸开锅。
“哎呦呦,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和气的老丈,哎呀,说和气也不是,这、这么说呢!”
“你别说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咱们胡同里沈老丈可是个大好人,够慈祥了,可也不是这样的,这些老先生肯定都是读书人。”
“读书人?未必,咱们胡同里有个读过书的秀才,长的没有三尺高,脖子能离地三尺半,整日里鼻孔朝天的,我出来做工,还说我抛头露面有伤风化,我呸,我不出来他给我钱呐。”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我前几日从桃儿姑娘嘴里知道个词儿,刚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啥样儿,这回见了几位老先生我觉得倒是挺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