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兴奋地朝门口招了招手,说完又觉得光自己一个人喊似乎气氛不够,用力地拍了拍旁边那几个男生的脑袋,小声呵斥道:“还不快叫嫂子。”
房间里的人立马停止打闹,转向迟玄幺,像个酒店迎宾似的站了一排,齐刷刷地鞠躬,大声喊道:“嫂子晚上好!”
迟玄幺实在是不想跟这群醉鬼打交道,回头道:“你就由着他们这样闹了一个晚上?”
姜琛宴一直双手抱臂倚在门口饶有趣味地看戏,见迟玄幺回头,立马抱着枕头站直了身子,乖巧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他眼角微微下垂,撇了下嘴,看起来委屈极了,再配上他那惨兮兮的语气,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你也看见了,我今晚是真的没地方睡了……”
冯乐元似乎不嫌事大,哒哒跑了出来,热情地邀请迟玄幺进屋一起玩。
迟玄幺不忍直视里面的惨状,叹了口气,转身就走:“过来吧。”
姜琛宴满意地看了眼冯乐元,心道这瓶酒没白给。
回了房间,迟玄幺翻箱倒柜找到一床棉被,但被子放得太高,迟玄幺蹦了好几次都没取下来,他回头见姜琛宴一直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一幅你不叫我,我就不敢动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迟玄幺催促他:“今晚还要不要睡了,过来帮忙。”
“好。”姜琛宴走到他背后,稍稍踮了下脚,将棉被给取了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像座山丘一样笼罩了过来,迟玄幺不由得微微愣了下。
不知道是自己蹦得热了,还是姜琛宴贴的太近,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炉烤着一般。
同样是男人,姜琛宴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体型就比他大那么多。
迟玄幺从他身旁绕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下,指了指地上:“床就只有一张,你今晚就睡这吧。”
迟玄幺本以为姜琛宴这个大少爷会不乐意睡在地上,跟自己争取下睡床上的机会,但是姜琛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铺好了床,躺进了被窝儿里,看向迟玄幺,柔声道:“很晚了,关灯睡觉吧。”
“恩。”迟玄幺见他安安静静地躺着,光脚下了床,把灯给关了。
姜琛宴眼神一直跟随着迟玄幺,见他关了灯之后,飞快地蹦上了床,将自己塞进了棉被,裹得跟只粽子的,只露出半颗脑袋,忍不住笑出了声,“晚安。”
迟玄幺脸闷在被子里,小声回应:“晚安。”
他眯起眼睛躺了一会儿,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响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回过头见姜琛宴在地上翻来覆去,似乎有些难受,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睡不着?”
姜琛宴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有些意外:“吵到你了吗?”
“没有,”迟玄幺转了回去,背对着他,盯着窗外,“你不舒服吗?”
姜琛宴仰躺在地上,眼睛亮晃晃地盯着天花板,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那时候的迟玄幺还醉着,比较好说话。
也比较好骗。
不知道他这次还会不会上当。
“恩,”姜琛宴想了想,又道:“膝盖有点疼。”
迟玄幺卷着被子的手顿了顿,问道:“怎么了?”
见他忽然关心起自己,姜琛宴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哑声道:“小时候摔过,还挺严重的,医生说,不能睡硬床板,不能着凉,” 他看向迟玄幺的背影,面不改色张口就来:“特别是不能睡在地上,不然容易落下残疾……”
姜琛宴膝盖哪里来的毛病,不过就是小时候爬假山磕破了个皮而已,姜家保姆见他嗑出了血,吓得魂飞魄散,请来了好几个家庭医生,那些个庸医见小公子这么金贵娇嫩,区区破个皮竟然如此大张旗鼓地请他们过来,不说严重些都对不起自己昂贵的诊金,于是把伤情夸大了几分,开了一大堆保健品让他好生修养几天。
姜琛宴心道自己不过是稍微润色了下,也不算撒谎。
迟玄幺一听这么严重,登时就惊醒了,他回头扫了眼姜琛宴,欲言又止。
这荒山野岭的本来就有些冷,晚上气温更是比白天低了好几度,姜琛宴那张被子是备用的,薄薄一片,看着就不够暖和。
他这个小姑娘体质,又虚又弱,万一躺了一晚上真的落下了什么病根儿,那他岂不是罪魁祸首?
姜琛宴见他有所动容,干脆把戏演下去,“我今晚来打扰你睡觉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你能收留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迟玄幺有些犹豫,开始觉得良心不安。
姜琛宴卷着棉被,故作畏冷的样子,颤声道:“你睡吧,不用管我,我就这样将就一晚,能睡着最好,要是睡不着也没关系,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一个晚上,绝对不会吵到你睡觉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