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毒被燕霄的那一吻催动,成山呼海啸之势,仿佛要将他吞噬。
他要是再逗留一刻,只怕会将燕霄撕碎。伸手拂去唇边留下的血迹,那是燕霄的。
之前几次,他或多或少是为了试探燕霄。以防万一还把自已的手划伤的行为,在这一刻显得很是多余。
原来一旦催动,任何药粉都无济于事。此刻他把手上的皮具揭开,里面的旧伤早已被他撕裂。但全身的痛楚都被集中于某处,再蔓延至全身。
来不及了!
来不及回到齐府。
回齐府的必经之地——东榆巷。
祁楌晟拖着逐渐升温的躯体,和全身难解的嗜欲走进东榆巷。
自天书宫焚烧那一夜,整个盛京的夜市都被影响了。勾栏瓦舍里昼以继夜的笙歌鼎沸,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东榆巷的店家大多都闭了店,只有零星几家还开着,抬眼靠近巷口的正是一家澡堂。
两个店小二正团在门栏处赌钱,骰盅被藏在门后,生怕被人撞见。一抬头,便瞧见有客入内。
齐灼的标识面具,店小二自是认得的,见着来人便逢迎上前,还没张口就被丢了一锭银子。
“开一间冷汤池子。”
店小二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这澡堂的水池按规格收费。冷汤池子可比温汤池子便宜多了,这么多钱,洗最贵的香料池都够了。
隔着银饰面具,祁楌晟不愿多搭话的样子,店小二自是殷勤麻利的。这个时候还有生意做,傻子才会多嘴多舌。
“客官,您慢用。有事招呼小的就行了。”待安排妥当,店小二便拿着银子喜滋滋退了出去。
祁楌晟将整个身子埋入水里时,脑子里绷着的弦才终于松懈下来。滚烫的身躯遇冷后,身体的痛楚再一次回归到强行压制的状态。
祁楌晟学着南罗巫医教他的样子,忘却繁杂欲念。只是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解毒尝试都难上许多。
当初他抵达南罗,求取解药,要解毒就需要毒性发作。为了催动体内的醉玉烛,巫师为他安排过几个南罗艳宠。
那些艳宠,有着雌雄莫辨的美艳皮囊,和各式熟练的承欢手段。但不管他们如何撩拨,祁楌晟都难以真正动情。
只要身体稍有异动,脑海里总会出现被下醉玉烛那天的折辱和不堪,身体在记忆的击溃下,痛楚的蚕食会更清晰。
解毒的尝试,因为无法从根本上催动毒性而无奈搁置。
今夜的欲念和痛楚,都始于那柔软温热的一触,随即游走全身。却与以往任何一次的尝试,都不同。
唇瓣被人极尽呵护,心跳被湿润的呼吸扰乱。在欲念和痛楚缠绕之下,心像被人狠狠捏紧,又慢慢化开。
头晕目眩。
也许不止今晚,是他这么久以来,默许燕霄的不断探近。
“心阻止欲,欲疏止心。”
祁楌晟反复在心里默念这句箴言,那是巫医告诉他的解毒之法。
他还没有悟透。
燕霄,是能杀他的人还是能救他的人?
身体在冷汤池子里,逐渐稳定。祁楌晟在池子里,手不自觉想要伸向某处。明明是自已的身体,却无比陌生。受醉玉烛所困这些年,他从不曾有过这些尝试。
当年那个人没有得逞,醉玉烛的毒被他强行压制。就算毒性已侵入骨血,他也绝不妥协。
曾经他笃定,就算要他一辈子清心寡欲,也无妨。
可今夜
燕霄
祁楌晟嘴里的箴言,不知何时变成了“燕霄”二字在心里呢喃。笨拙而生疏的动作,是祁楌晟鬼迷心窍的试探。
但这么多年的苦行,又岂是一朝一夕能被瓦解的。
终究还是克制下,将那名字压在舌根,屏气凝神。不知过了多久,祁楌晟的一池冷汤都泡成了温汤,身子的燥意竟平息了下来。
这次不同于以往的解毒,让祁楌晟有了一丝惊异。
如果
他没有推开燕霄
会如何?
门外的响动,收住了祁楌晟的遐想。
他从府衙避身出来后,给府外监探的人留下暗示,此时佘长亭应该已经收到信赶来。可门外的声响,却不是佘长亭。
“齐老板,天气渐凉,冷池伤身呐。”
来人正是夏溪林。
自朝廷这几日连下圣令,盛京城人心惶惶,这中秋节过得是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少商户都选择了闭门谢客,东榆巷也就只有零星几家还开着,却也门可罗雀。
这其中便有丰月楼。
不管盛京内是何等光景,丰月楼都如寻常般迎客。
但夏溪林自那晚的筹思,再是经略有方,也难免深忧。没想到,今晚竟探得齐灼半夜离开盛京府衙。属下来报,齐灼并未回府,原以为一路跟随能有什么意外斩获,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奔着澡堂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