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就起了个像模像样的军寨,外加几个哨所,镇守“缓冲区”的交通要道。慢慢的就有流民归附,登记造册以后,由辽金观察使出面,阐述本国最新政策,督促流民回国定居。
其间当然又有几股匪军骚扰,但无一不铩羽而归,或者投降输诚。头领们难得的发挥本事,真刀真枪地打了几架,大呼过瘾,这北国真是来对了。
这日阮晓露骑着爱马乖宝,外出勘探林场猎场,回程路上忽觉林中声音有异,似有军队快速行军,其间交谈之声并非汉话,正朝着远离义军军寨的方向前进。
阮晓露想:那多半是要去骚扰百姓,劫财劫人。
这条路素有义军将领巡逻,阮晓露不动声色,纵马靠近,想要探一探虚实。没想到这拨军马竟然素养颇高,她刚看见几顶毡帽,判断大约是女真部族,就有人大声呼喝,朝她的方向纵马而来。
阮晓露拎起随身弓箭,腰背用力,放了一枝号箭。随后一拨马头,纵马就奔。
北行路上,她向几位高手悉心讨教弓箭之术,下功夫练了几回。此时虽无百步穿杨之功,起码号箭射得又响又远。
不远处当即有人号箭回应,须臾之间,已有一彪军马列队冲出,打着保毅军旗号,为首的将领大叫:“对面的是谁?报上名来!”
阮晓露心中一松。今日排班巡逻的,正是岳飞。
他身边的喽啰高声警告,说此地是停战缓冲区,一切军马应该立刻各回各国,否则俺们可不客气。说完了汉话,又用新学到的女真话说了一遍。
对方不为所动,倏忽一支箭,从阮晓露头顶上空飞过,摆明了挑衅。
岳飞叫道:“阿姐且莫慌张,看我立斩此贼!”
阮晓露刚安心了一秒钟,回头一看,笑容又僵。但见林中潜行的竟是一队精兵,人人配置硬弓长矛,盔甲锃亮,浑不似平日遇见的溃败匪兵。而且的一波一波的冲将出来,竟足有三五百人之多,带着女真兵马惯常的锐不可当的气势,摆明了要将这些意外撞破自己行踪的人马全歼灭口。
而岳飞轻装巡逻,只有一百余人,而且由于维和协定约束,义军并无大量进攻性武器,配备的都是轻弓短刀之类,无论装备还是人数都处于劣势。
阮晓露当机立断:“我回去叫援兵。”
飞速打马回到大寨,略略说了情况。当即有刘唐、雷横,点起五百军马,前去接应岳飞。
约莫顿饭工夫以后,阮晓露带人回到那片林子,却没听到金戈之声。大着胆子纵马上前一看,当即瞠目结舌,忘记说话。
只见岳飞毫发无伤,身边林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女真骑兵尸首。另有几十人被剥了盔甲兵器,绳索串成一串,跪作一堆儿。马蹄印凌乱不堪,想来剩下的已经逃窜。
林中新叶才生,嫩嫩绿绿的铺了一大片。绿叶上溅着暗红血迹。
而岳飞率领的小队依旧阵容齐整,只有十数人受轻伤,正在原地包扎。
见阮晓露回来,几个喽啰兴高采烈地迎上,竹筒倒豆似的说个不停:“岳兄弟用兵如神,先让俺们分兵迂回,把他们的兵马切割成数段,然后包抄围歼,以多打少,过瘾得很!”
还有人道:“小岳兄弟冲在前头,箭无虚发,最后一箭射穿了那领兵的护心,剩下的人忙不迭跑,咱们只要痛打落水狗
”
“这下甲等功跑不了啦,兄弟们脸上都沾光。”
被俘的几个女真大汉也不住嚷嚷,脸上颇有不服之色。阮晓露依稀从中听到“萨满”一类的词语,想必是控诉这小将有鬼神相助,赢得不磊落。
此时刘唐雷横带兵来到,见到一地狼藉,也相顾惊喜:“倒是白跑一趟。”
遂派人前去收拾尸首,捡拾散落地上的军器。
阮晓露朝岳飞笑道:“早知如此,我就留着跟你一块儿杀敌,高低混个功劳。”
岳飞唤来通译,指着一队俘虏,汇报道:“审过了。这些人并女真正规军,而是一个滨海部族,信奉武力,行事激进,不太听他们皇帝的号令。听闻辽金和议,他们坚决不肯接受,誓要与契丹血战到底。此番他们穿越缓冲区,意图潜入辽境烧杀抢掠、制造事端,破坏和议
”
阮晓露失笑:“这是恐`怖分子呐?唯恐天下不乱。”
此时灰菜也闻讯赶来,见自己的同族人马被义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面上也十分尴尬。这些被俘的“恐`怖分子”见到灰菜,反倒群情激奋,指手画脚的喝骂,显见是怒斥他们完颜家软弱怯懦,居然和夙敌握手言和,丢了民族血性,是大大的罪人。
岳飞低声命令通译:“再审再问,问他们背后有无高官权臣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