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两国之间, 通常会有一大片属地模糊的“无人区”,双方都不愿投入资源进行开发管辖。
不会出现像许多现代国家那样, 双方边防将士面对面呲牙瞪眼的情况。
这个自然形成的无人区,此时便成了辽金停火的“缓冲区”, 包含辽河两岸各二十五里, 多为山地林地, 少有良田沃土, 此时人丁凋零。按照约定, 所有辽金部队撤出, 只有维和军队才能进驻。
那护送的辽军军官略略说到, 战争时期, 有不少逃兵和土匪都藏身此处,请义军部队多加小心,然后就忙不迭向后转, 不碰这是非之地。
一队金国兵马已经驻扎在缓冲区另一侧。金国派来的观察使也是梁山人民的老朋友。灰菜带着一队亲随,已经在一个废弃的牧场里扎好了营帐。
段景住乌鸡变凤凰, 已非当年那个看到女真人就发抖的小混混,当即大大方方上去相见。
两国观察使互相见面,都觉得对方眼熟:“咱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灰菜耿直, 道:“敝人去年确实曾经因事拜访宋
”
“你俩在辽东海岸上见过,”阮晓露抢话, “段将军给俺们当过通译。这是缘分,来干一杯。”
要是让这两位大兄弟叙起来,发现曾在同年同月,同时莅临过水泊梁山,这谎可就没法圆。
那边梁山军马也开始安营扎寨。正忙着,忽然,后勤营里一阵女人尖叫。紧接着,几声锣响,宣示有情况!
段景住当即后背发凉,装出来的气场瞬间瘪了,抖着手去摸腰间,摸了个空,才记起来自己眼下是维护和平的“观察使”,跟对面大金国的那位观察使一样,身上只有官印,没带兵器。
他余光扫过周围的乱石密林,脱口而出:“娘娘救命
”
灰菜也立刻警戒,当即抢过身边亲兵一把小刀。
“不慌。”阮晓露侧耳分辨敲锣的节奏,微微笑道,“你们是观察使,在后方等着就行。酒不错,再来一杯?”
话音未落,就听喊杀声起。几百个盗匪手持刀枪,仿佛凭空跳出,气势汹汹地杀来。其中不少人身穿破旧甲胄,行走之际颇有章法,想来是溃散的逃兵。
段景住只听得有人用契丹话大吼:“别管那些兵马!冲后面的女人!抢她们帐子里的粮食!谁敢反抗,一并抢走!弟兄们,今儿终于能吃一顿饱饭!上啊!
”
段景住听得汗流浃背,脸上发热,哪有心思再饮酒。这些显然都是他辽国的逃兵,可给国家丢大脸了。
同时又想,如果没有维和兵马,这些逃兵遇上女真巡逻队,也来上这么一遭劫营,和谈白谈了,大辽有嘴说不清。
逃兵和流民藏在深山,像一群饥饿的鬣狗,看到新鲜肥肉,哪里忍得住。寻思大军调动不便,等义军兵马造饭休息之时,当即前来偷袭。
铮铮几声,后勤部队里飚出两名女将。梁红玉和扈三娘各骑一匹马,一柄刀,一杆枪,带一队健壮女兵,拦住了贪婪的匪徒。为头的那个禁不住扈三娘的力气,当即被冲倒在地,骨碌碌滚了好几圈。
梁红玉不甘示弱,一枪挑落两个匪兵,喝道:“欺软怕硬的东西,以为是女眷就好欺负?”
义军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后勤部队任人宰割,早就派几名女将负责其安全,也早就制定了相关的防守预案。梁红玉一声令下,张贞娘等非战斗人员迅速打包物资,聚拢在防线后面。
匪兵本打算速战速决,没想到一击不中,女人堆里竟然也有高手。有点不知所措。试探着冲了一波,又留下几具尸首,有点不知所措。
但这拨不明军马带来的物资太丰富、太诱人。匪兵头子商议几句,还是摆开个冲锋的阵势,怪叫着拼杀上来。
此时更多义军兵马调动而来。岳飞在左,孙二娘在右,就连许久不参战的公孙胜也踅摸出来,摸出宝剑念念有词,打算来阵阴风,把敌人吹个人仰马翻。
顷刻间,匪兵留下五七具尸体,剩下的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却早被大军围住。
为首的匪军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满口求饶。他们原本就是逃兵盗匪,无甚气节,争先恐后地叫道:“郎君饶命,郎君饶命!俺等愿意投降大金,做牛做马
”
“等等,”梁红玉好笑,“我们哪里长得像金国兵马了?”
几个匪兵这才敢抬头,睁眼一瞧,完全懵然。
“那、那你们是
”
一个膀大腰圆的和尚站出来,笑呵呵道:“却是奇怪,北国人也不蠢笨,如何没有一个认得洒家?”
说着,瞥见手边一棵矮杨树,叶子尽落,枯枝道道叉出。鲁智深双手抱定那树干,只一提,将那树连根拔起,掷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