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地顷刻跑到。日头已经炎炎升起。一片青草芦苇地横在前面,晨雾散去大半,大片水泊反射出明亮的光。
水边泥泞,无法行人。这里不是水泊梁山的惯常入口。阮晓露在梁山居住数年,极少跑到这个方向。
她计划参加的环山越野赛,定在午时半开赛。如果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也许有可能赶上。
她仿佛能听到水泊那头传来的欢呼彩声。只要有条船,她就能加入到那欢呼中去。
身边港汊纵横,芦苇荡荡。不远处的竹林之外,隐约一个杏黄色酒招儿,那是梁山的作眼酒店之一。看方位,应当是李立掌管的西山酒店。
阮晓露轻呼一口气。先赶到酒店再说。
但脚下没路,只有泥泞没踝的水岸,生着密密丛丛的芦花。阮晓露想了想,摘下几束芦苇叶子,牢牢包好腿脚,涉水前行。
一脚下去半脚泥,水中时有小小的漩涡,还有滑溜溜的碎石,让她的步伐格外艰难。幸而她在水泊居住日久,熟习这种沼泽地形,懂得通过观察芦苇的生长方位,避免明显的沼泽陷阱。
深一脚,浅一脚,拽着一束束芦苇,走到气喘吁吁,回头一看,方才挪动半里。
此时回头也不值当。她原地站立,歇了一会儿,攒足力气,再次拽开脚步。
她心里想的已经不是“我要参赛”。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顶在心口。她阮晓露认定的目的地,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今儿就算拿手划水,她也要划回去。
终于,周边逐渐干燥,脚底踏上树根岩石,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一头扎在酒店门口,
“哪个兄弟值班,”她有气无力地说,“给俺打点水,洗洗
”
大腿以下都是泥,一步一个泥脚印。
没人回应。阮晓露除下脚底防滑的芦苇叶,自己推开酒店门,发现里头只有一个值班的老喽啰。
昨天还人潮汹涌的店面,今儿门可罗雀,冷清得很。
“掌柜的带着几个小二,今天都有参赛项目,已经上山去了。”老喽啰老眼昏花,又耳背,没认出她来,只道她是寻常游客,慢吞吞地问,“姑娘尊姓大名,哪里人氏?你要上山,今儿可来得晚了。所有的渡船都载人了,这里没有船。要不你等等?”
阮晓露设计了细致的大赛规范,不论何时,各个服务点都要留人。但流程归流程,真执行起来,一群江湖老粗还是率性而为,能执行个百分之五十就不错。
今天是第二日比赛,又已经快到正午。酒店负责人李立只道不会再有游客前来,派个老喽啰看店,自己带人倾巢而出,去实现武林梦想去了!
阮晓露在酒店里等了些工夫,自己打桶水,好歹冲掉腿脚上的泥。
酒店全无服务人员,自然也不供餐饭。她吃了几口自带的炖鸡,不见船来,哪坐得住。
跑到水边,扯起嗓子喊:“有人吗?来艘船!”
自然无人回应。水边声音甚杂,风声、水声、虫声、鸟声、草木树叶之声
搅碎了她的吼声。
她灵机一动,径直走到后堂,轻车熟路地掀开一块地板。
那老喽啰目瞪口呆,也不敢拦她:“姑娘、姑娘怎知
”
地板下面的暗格里,存着几张弓,一束号箭。只要将箭射入水泊,在空中散出烟雾、摩擦出声,临近的放哨喽啰看到,便会摇船前来接应。
如此报信,像个小小的烽火台,晴朗之日,数里之外都能受到讯息。
可是当她站在空荡荡的码头,试图弯弓搭箭之时,才意识到射箭没有想象那么简单。虽然她手臂肌肉足够,也知道如何用腰腹发力,毕竟没有真正拆解过动作,实战经验为零。
她学着花荣的姿势,试着发了枝箭。不巧水边风大,这箭离了弦,就完全不按预定的方向走,飘忽着扶摇直上,直奔旁边树林,射下来一个大马蜂窝。
“啊,快跑!”
阮晓露连忙拉着那老喽啰躲进屋里,半天才敢出来。
本事用时方恨少。在梁山这几年,光顾着健体防身,完全没想到练远程技能!
不过话说回来,射箭是官方半垄断的军事技能,普通百姓哪有机会练习。市面上一般买不到弓箭,也请不到专门的师傅。阮晓露一身草莽杂学,却难以摸到射术的边儿。
四方酒店的几位新老负责人,不管出身如何,都在山上受过花荣的专业培训,苦练数月,方能上岗,确保射出的响箭又准又远。
她问那老喽啰:“你会放箭吗?”
老喽啰愣愣地看着她,拾起个扫帚开始扫地。细瘦的胳膊颤颤巍巍,几斤的扫帚拿不动,脱手好几次。
“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