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露眨眨眼,放低声:“这样的马,还有多少?”
“过几日给你们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俊道,“现在人多眼杂,马儿也容易受惊。”
“这趟买 卖,顺利么?”
“不顺利,我也不可能在这儿。”
此时对面那一男一女匆匆赶来。看着阮晓露和李俊旁若无人地拉家常,很显然是没把自己二人放在眼里,不禁心里有气。但两人差点误伤无辜,也有点讪讪,压下脾气,耐心等着。
“姑娘,无意冒犯,万望恕罪。”那拉弓的看到她手上的黄布条,知道是梁山的人,朝她礼貌拱手,“我们是
”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我是在这里等人的。”李俊蓦地转头,脸色一变,怒道,“这里是梁山脚下,容得你们撒野?”
一边说,一边揪住那人衣领,夺过那张精弓,咔嚓折成两段,丢在脚下。
“算你运气,没伤着她。否则断的就不是一张弓!”
那使鞭女子大怒:“你大胆——”
那使弓男子微微挥手,低声道:“是属下失手。公主,且由他去。”
阮晓露:“
”
公主?
江湖人喜欢自封一些奇奇怪怪的头衔,不足为奇。她此时也看出来了,那个使弓的长臂汉系着个红手环,使鞭的“公主”系着个青手环。两人身形稳健,武功都不差,想必也是来梁山观光参赛的。两人都是江南口音,不知以前跟李俊有什么梁子,今日却因着参加大赛,不约而同来到梁山,又在同一处码头边撞上,也算是冤家路窄。
阮晓露蓦地醒悟,朝那两人笑道:“我以为方腊大王手下不会有人来赏脸呢。”
对面两人也不藏着掖着。那使弓的大大方方道:“敝人庞万春,人称小养由基,是大明国飞龙大将军。这位是我大明国金芝公主。小人不才,报名了一个射箭的项目,还望到时梁山英雄多多指教。”
阮晓露看一眼李俊,给了个疑惑的眼神。你们不是合作得挺好吗?你往太湖运盐,换方腊势力不骚扰你的盐场
李俊附耳轻声,告诉她:“他们见我盐场产量逾高,想要加码,补他军费的亏空。”
原来是想提高保护费。可此时的盐帮,实力也今非昔比。这保护费交得纯属惯性。现在还要涨价,李俊自然不会答应。可见双方在江南时,已经多有摩擦。
那金芝公主傲然道:“别以为你躲到北方就能高枕无忧。圣公直到现在还留着你的盐场,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你不愿合作,有的是人想跟我们合作
”
李俊道:“巧了,聪明人审时度势,想跟我合作的人也不少,有些还是你们圣公信任的心腹之人
”
金芝公主一惊:“不可能!都是谁!”
李俊笑而不答,余光却一直往那射箭的庞万春脸上瞟。
庞万春大怒:“你什么意思?”
“咳咳,几位,”阮晓露举起手,指着腕上的明黄色手环,“既然已经戴上了手环,想必也曾宣誓遵守《梁山乡约》?”
庞万春抽出腰间的扇子,读了两眼,脸色一黑。那上面明晃晃写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搁置争议,禁止寻仇。”
“不管有多大仇多大怨,在我梁山地界,都不算数。”阮晓露举起颈间挂的一个哨子,肃然道,“刚才那一箭可以算我没看见。从现在起,只要让我看见有人违规动手,吹得哨响,一里之内便会有安保船只前来,把几位都请出山门之外。我说到做到。”
李俊意欲不信,低声道:“包括我?”
“没有例外。包括你。”阮晓露道,“你们还想在俺山寨里比赛,就得化敌为友,比赛期间,不许恶语相向,不许拉帮结派,不许破坏气氛
”
李俊笑道:“谨遵号令。”
金芝公主不服气地盯着她。
阮晓露针锋相对:“对于暴躁成性的游客,我会叫志愿者专门留意。也别心疼你们那弓。反正到了码头都要寄存兵器,也带不上山。”
以这两人的武功水准,放在别时别处,她是万万不敢如此无礼的。但眼下阮晓露人在主场,只要发出讯号,随时都有一群八尺壮汉从天而降,帮她收拾不听话的。
因此说话也不必客气。
庞万春谏道:“入乡随俗。盐帮的事,回去再办不迟。咱们人在客地,切莫多惹事端。”
这人生有异相,使一张几百斤的弓,两眼精光闪烁,一看就有多年硬功夫。面对金芝公主,却低声下气,口口声声自称“属下”,好像家仆一般。
金芝公主这才点点头,斜了阮晓露一眼,道:“叫你们山上那个花荣做好准备,‘箭术天下第一’的名号,在他手里没几个时辰了,好好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