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花小妹也很难约出来。她忙着陪嫂子。
花荣的媳妇——也就是她的嫂子崔氏,当初清风寨之变时,根据宋江的安排,原本在孔明孔亮的庄子里避难。这次寻到机会,一同上山。
崔氏据说是名门淑女,上山时一顶小轿,众人伸得脖子抽筋,也没看到她一片衣角。
花荣夫妻团聚,十天没出院门,也没参加例会,训练也放了鸽子。直到军功券全扣光,花荣才恋恋不舍地重新出现在聚义厅。
无数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睛,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打量他。
孙二娘低声道:“俊俏。”
施恩啧啧:“容光焕发。”
张青摇摇头,“黑眼圈有点明显。”
曹正努努嘴:“步子也有点虚。”
“我回来了!”花荣恍若不闻,一脸阳光,笑容满面地朝众兄弟拱手,“今日该兄弟下东山巡路。谁跟我一起去?”
巡路就是剪径。剪径就是劫财。抢到财物就有军功。花荣本事高强,平日都是一呼百应,大伙抢着跟他组队。
但今日,无人响应,大家面带微笑,把花荣看得面红耳赤。
吴用咳嗽一声。
“嗯,花将军缺席多日,尚且不知,咱们
嗯,暂时不巡路了。”
*
为了践行和张叔夜的约定,梁山好汉不能再去济州府发财了。
此前“新同学”上山的路上,也曾撞见过小股官军。但那官军都似瞎了似的,隔五里地就开始回避绕路。现在看来,是张叔夜释放的和平讯号,表明自己遵守约定。
这太守能处,不是“狗官”。晁盖也决定给他个面子。
新人上山,聚义厅里天天开席团建。领导层趁机闭门开会,紧急商讨山寨的未来路线。
吴用悄悄叫人把阮六姑娘也请来。毕竟是她跟张叔夜直接对话的。
不过临到门口,晁盖有点皱眉头。山寨首脑议事,小姑娘参会算什么?
阮晓露十分乖巧,作势退出:“大哥想必胸中已有规划,如何带领山寨走出一条发展,繁荣之路,您一个人说了算就成,到时我们听您指挥,不用动脑子
”
晁盖一听“规划”俩字就头大。他理想中的土匪生活,就是没规划,不经营,潇洒一天算一天。桌上永远有酒肉,身边永远有兄弟,路上永远有富商,唯一缺席的就是狗朝廷——这才叫人生至乐。
还搞什么“繁荣发展”
听着就脑仁疼。
算了算了,这脑子还是留给别人来动吧。
招招手,“进来进来。”
阮晓露也不谦虚,直接切入主题,畅所欲言:“海沙村的事态始末,我已经汇报过了。抗争的结果是,盐场自治,安全自理,官府只要定期去收盐;如今济州府的意思,是让咱们梁山也‘自治’,只要不给官府添乱子,能让他们收到足够的税,官府便不在咱们这里浪费时间。”
晁盖问:“如何算‘自治’?”
吴用思维转得快:“这个好办。以前是剪径,现在么,可以和平一点,派人在固定地点收取买路费,避免干戈。反正咱们梁山在附近已经臭名远扬,客商们不会不识抬举。”
阮晓露忍不住乐了。怎么跟高速收费站似的。
马上补充:“还可以设立服务区!——嗯,多开几家酒店,还能创收。”
林冲谨慎发言:“总是拦路抢劫,虽然抢的都是富商,但毕竟有碍山寨名声。如果能摒弃剪径,改用不那么暴力的方式
总归是好的。”
他心中始终对一件事耿耿于怀:他那正直而单纯的娘子,永远不会和盗匪强人为伍。
这话如果是几年前说出来,也许晁盖会大摇其头。但如今老大哥年岁渐长,也有点折腾不动。看到兄弟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有所伤亡,心里头也越来越不舒服。
晁盖赞同地点头:“剪径什么的,是毛贼勾当,咱们如今是大寨,不到万不得已,也不需要靠它来吃饭。如果济州府守约,那么梁山好汉在水泊附近,便可以活动自如,不必担心官府通缉——确实可以开几家酒店,兼做眼目之用。孙二娘夫妇原是酒家,正好可以重操旧业。”
但他马上又想到:“如此以来,弟兄们一身本领,岂非无用武之地?咱们还演什么武,练什么兵呢?”
这倒是个问题。黑`道转型,和平崛起,底下人的肌肉和热血,可都要闲置了。
吴用蹙眉:“这个嘛,还是要居安思危,亡羊补牢,以防官府出尔反尔
”
阮晓露打断:“不就是力气没处使嘛!新上山那个谁,陶宗旺,农学专家。让他去管开荒养猪。菜园子张青去种菜。同去的给军功就成了!”
晁盖觉得不错:“咱们梁山好汉,本就都是平民出身。做点农事,也算不忘本。辛苦劳动的成果也不用便宜官府,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