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阙听到她并没有离开洛阳的打算,也松了口气,应了下来。
只要她不离开洛阳,那么对于秦阙而言,他只要想见还是能见到人的,从前的确是他不对,大不了,重新追回来。
“很晚了,陛下明早还要上朝,就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祝蘅枝敛去了眸中的泪花,欲错开秦阙独自前往内殿。
秦阙却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
语气近乎于恳求:“让我抱抱你,好不好?蘅枝。”
祝蘅枝没有回应。
“不做别的,就真得只是抱着,和衣而眠。”秦阙的声音很低。
祝蘅枝思索了下,点了点头。
今晚毕竟是秦阙以帝王之尊为她筹备了这场生辰宴,众目睽睽之下,皇帝离开了皇后寝殿,外面无非两种传法——“帝后失和,皇帝半夜离开皇后,让皇后独守空闺。”
“其二,皇帝被皇后赶出了寝殿。”
无论哪一种,传出去都不好听。
秦阙这样看重面子的人,今天在她面前已经足够伏低做小了,她再不知轻重下去,恐怕会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付之一炬。
更何况,她以后在洛阳经营雾绡阁,还是要靠大燕朝廷。
这个时候,惹怒秦阙,对她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秦阙果然喜色攀上眉头,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秦阙果然信守承诺。
第二日就做了一出皇后身子不好,需要前往京外青行寺养病的名号,送她出宫了。
不过马车并没有真得到青行寺,而是到了她原本在洛阳的祝宅时,便停下了。
民间无人见过祝皇后,祝娘子平日里也不怎么露面。
好一出天衣无缝的戏。
时春仍然跟在她跟前,也不知道秦阙怎么哄筠儿的,竟然让筠儿心甘情愿地认了他,还留在了宫中。
她知道这是秦阙担心她再次离开洛阳,所以才拿筠儿来牵住她。
她突然失踪后,柳掌柜并没有离开,仍然替她守着这里。
毕竟是她从澧州带过来的。
祝蘅枝推开久别的祝宅大门,院中却放着几十个大箱子。
“这是什么?”祝蘅枝指着那些箱子。
“哦,是之前卖到西域诸国那批锦缎,后面的尾金。”柳掌柜说着示意一边的下人把箱子打开。
里面果然尽是白银。
秦阙还算做了件人事。
祝蘅枝面上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说:“抬到库房吧,与之前的合并在一起,清点一下,之后把账本送过来。”
柳掌柜给旁边的认使了个眼色,陪着祝蘅枝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娘子您身子修养的如何了?”
祝蘅枝闻之一愣。
什么修养身子?
柳掌柜低着头,没有察觉到她的神容,只道:“您当时去找那个叫做鄢卿的人后就没有回来,可担心死我了,还是后面陈大人托人来说您是身子一直不太好,去启州修养了,我这才放心下来。”
祝蘅枝垂了垂眼帘。
那个时候,她刚被秦阙带走,陈听澜还没有被贬出京,确实有可能安排这件事,也省得她去想这个借口了,于是顺着柳掌柜的话,应了下来。
“嗯,也算养好了。”
但对外却不是这么说的。
毕竟有西域的那批锦缎在,对外她遂称消失的这几个月是亲自前往西域诸国谈了生意,也可以多些资本。
雾绡阁的生意在洛阳刚刚做起来,自然有祝蘅枝忙的,时常是在铺子里的,用的人也是要仔细挑选过的,不能出了半分差错。
陈听澜如今政务繁忙,偶尔会提着她喜欢的糕点来看看她,时常陪着她的,倒是秦宜宁。
而秦阙,自从那日,在宫门口送别她后,也没有出现过。
她这次也没有刻意瞒着自己的行踪,经历了先前的事情,她算是看清楚了,洛阳毕竟是大燕的国都,她在洛阳的一切行踪,根本就瞒不过秦阙,倒不如坦坦荡荡。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十日左右。
洛阳比起上京,虽然没有那么冷,但到了腊月,也一样会落雪。
她对着账本,轻轻拨打着算盘,照着账本上的内容对着账。
忽然就听到有人唤她:“蘅枝。”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是秦阙。
因为在洛阳,知道她名字的没有几个人,陈听澜会唤她皎皎,秦宜宁虽然唤她“蘅枝”,却也不会是这样的嗓音。
祝蘅枝将笔搁在笔架上,抬眼看去。
夕照正好,投了影子进来,秦阙着着一件月白色的襕衫,立在门口,光晕模糊了他脸部轮廓,若是不认得他的人,只会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而不是当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