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洲总算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他险些气笑:“少拿你们那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本将军,太子殿下……慢着!”
他转头看向亲卫,问道:“太子殿下呢?”
亲卫想了想,“入城后,太子殿下便离开了。”
“什么?”秦离洲声音顿时高昂,他着急地追问:“有没有人跟着保护殿下?”
就算沈明恒勇武到可以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也是太子,是大周未来的天子,是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而小殿下今年才十六岁,又是无法无天的性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重己身,遇到危险冲得比谁都欢。
亲卫点头,肯定道:“属下看到宋先生和高先生跟上去了。”
秦离洲眼前一黑。
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真要遇到什么事说不定还得要殿下保护,能顶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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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权贵豢养的府兵也就只能对着普通百姓逞威风,干的尽是腌臜事,连正面对战的勇气都没有,看到燕丘大军的那一刻已经溃不成军。
秦离洲不在,太子殿下又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宋景年无官职在身,高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上前和三皇子交涉。
周时誉眉眼微垂,全力克制心中陡然涌起的激动。
燕丘大军到了,殿下呢?他也一并回来了吗?
他知道他周时誉做了什么吗?他会满意吗?
一枚铜板落在他脚边,“叮当”声隐没于乱象微不可闻,像是人来人往中谁不小心掉落。
周时誉似有所感,仰头去看。
长安城最华贵的酒楼离皇宫一街之隔,在最高层可以看到朱红的宫门,朝中大臣们下了朝都喜欢去那里用早膳,只是由于这几日宫门口的对峙,酒楼已经许久没有客人了。
今日靠窗的位置上多了一道赤红的身影。
周时誉看不清那人的脸,可当红色映入眼帘,无需多想,他便知道了那人是谁。
周时誉用余光看了看前方正和高政官方洽谈的沈谦益,悄然后退两步,消失在人群中。
以两地的距离,周时誉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酒楼楼下,他整了整衣襟,微微平复了一些因疾奔而有些粗重的呼吸,缓步从容地上了阶梯。
记忆中骄傲肆意的小太子朝他招了招手,笑容散漫:“哟,周大人,久违了。”
不正经的模样一如往昔,周时誉瞬间红了眼眶。
第29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29)
酒楼确实好几日没开张了, 店内什么食材都没有准备,宋景年找掌柜要了茶叶和热水。
他专门学过茶艺,泡茶的技术还不错。
周时誉阴阳怪气:“怎敢劳烦宋先生动手?这一杯茶饮完, 在下会折寿吧?”
宋先生微微一笑:“周大人在朝中作威作福, 还担心这区区一杯茶?”
沈明恒左看右看,“怎么没见到文黎?”
两位顶级谋士同时脸色一僵,心想他们就在面前沈明恒居然还想着其他人,未免太不厚道。
周时誉苦笑,还是答道:“他在宫中,陪伴陛下。”
沈明恒与宋景年同时恍然大悟地点头, 自动把“陪伴”二字替换成了“忽悠”。
“半年位极人臣,周时誉, 你很厉害。”
沈明恒连夸赞都像是居高临下的评判, 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但周时誉与宋景年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份高傲若是出自地位的悬殊, 自然会很讨厌, 可若是因为自身才华,那就显得理所当然甚至十分礼貌了。
能得沈明恒一句不算真诚的夸奖,胜过他人的千言万语。
周时誉自矜地笑了笑, “殿下一走了之, 自是潇洒风流, 可半句安排也未曾留下,在下怎敢不尽心竭力。”
有些埋怨的话,偏他说出口却好似带了几分委屈。
“那是因为孤信你。”
沈明恒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是旁人孤不敢保证,但如果这个人是你, 孤就敢说,你一定可以。”
谁让他有剧情帮忙作弊呢?
像是冰山顷刻间消融成河, 狂风化作绕指柔,周遭一切都静谧,惟有心脏处血液奔腾而过,发出喧嚣的轰鸣。
周时誉喉咙干涩,他下意识地想要喝口茶水,然而手背叛了大脑,颤抖着一动不动。
周时誉用力闭眼,努力平复这一瞬的百转千回,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幼稚的人,因为一句认可便生起了即刻为其赴死的热血与冲动。
宋景年正在倒茶手忽然一抖,壶与杯碰撞,响声清脆,茶水倾落满桌。
这本是极不应该的错误。
宋景年边擦拭着桌子,一边好似不在意地提醒:“殿下此来总不会是只为了夸周大人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