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客气地笑道,“辛苦李掌柜了。我亲自为李掌柜研墨。”
李镇生诚惶诚恐地张了张嘴,摆了摆手,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白素素道,“李掌柜,那我们开始吧。是何彩叶把你困在山洞里的吗?”
李镇生以笔代口回答,“是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天之前。”
“此前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不是。我们到锦城之后,她把我骗到地窖里软禁起来,五天之前,她蒙上我的眼睛,把我带到了山洞里,打断了我的腿,弄伤我的嘴,想饿死我。”
“她为什么要把你软禁起来?”
“我不知道。我问她她也不说。每天给我两碗粥喝。后来,我知道跑不了就不跑了,我好像听到有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那个贱人,肯定是看上了哪一个小白脸了,嫌我碍眼。我为了她,把铺子卖了,她嫌弃我了,想霸占我的钱和小白脸双宿双栖。”
李镇生笔走龙蛇,笔锋锐利,可以看出他是何等的愤怒。
“你为什么要卖掉胭脂铺?”
“我是被何彩叶那个贱人骗了,她说想去锦城投奔朋友,说在锦城可以开一间更大的胭脂铺,我轻信了那个贱人。悔悔悔!”
李镇生一连写下三个“悔”字,哀叹声不断。
“既然何彩叶有了小白脸,为何不干脆把你杀了?”
“她是为了财。我骗她说我藏了一笔钱,她想逼我说出藏钱之所。”
第28章 紫兔佩19
李镇生颤颤巍巍撸起一只袖子,他的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全都是蜡油烫出来的。他又拉开胸襟,前胸上也有同样的伤痕。
见者无不唏嘘,心生怜悯。
白素素却面容冷淡,继续问道,“五天前何彩叶为何要把你困在山洞自生自灭?你告诉她藏钱的地方了?”
李镇生摇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这么做。不过,现在我好像知道了,衙门在通缉我,她做贼心虚,担心迟早会暴露,故而要杀我灭口,她好逃之夭夭。”
白素素点点头,“和何彩叶在一起的小白脸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我没看到那个人,只是在地窖里听到了声音。”
“那那人是什么口音?”
李镇生默然片刻,努力回忆,“京城口音。”
白素素没有再问,转身问裴越客还有没有要问的。
刚才裴越客让裴前将李镇生的供词全都记录了下来。
他道,“没有了。”
并没有让李镇生在供词纸上签字画押。
白素素和裴越客一起出了班房,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彼此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她道,“裴府尹,可否到书房叙话?”
“请。”裴越客道。
二人移步衙门书房,这里也是裴越客办公的地方,说是书房,除了笔墨纸砚和一些卷宗文书,并没有几本书。
裴越客不爱看书。
“裴府尹怎么看李镇生?”白素素开门见山,她不等裴越客客气就自己坐下了。
裴越客弯唇一笑,“你这是在考我?”
“岂敢岂敢?”白素素笑得很敷衍,那笑容分明在说“就是就是”。
她要看看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不是个草包。
裴越客心如明镜,并没有拆穿白素素,道,“他不是李镇生,而是赵天卓。”
白素素赞赏地点点头,对他道回答很满意,“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裴越客道,“他的回答简直是天衣无缝,表面上挑不出什么破绽,但是仔细一琢磨,其实他避重就轻,错漏百出。他说卖掉胭脂铺是想去锦城开一间更大的,一个做了二十几年生意的人岂能轻易 换一个地方重起炉灶?就算要重起炉灶也应该先去锦城考察一番。”
“还有呢?”白素素自斟自饮了一杯茶。
“还有他身上的伤痕,乃是蜡油所伤,伤痕有新有旧,旧伤痕看起来有许多年了。只需要去赵天卓常去的妓馆问一问,就知道他有没有此癖好。”
白素素道,“他可以解释说这是他们之间的夫妻情趣。”
裴越客反问,“白姑娘又是如何看出此人不是李镇生?”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确切地说是从何彩叶的房东说和何彩叶一起租房子的男子是京城口音我就知道了。”
裴越客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设局,将案情散布出去,就是为了把赵天卓引出来?赵天卓为了重生,会伪装成李镇生,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合法的身份。”
“不错。”白素素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望了望窗外的月亮,估摸着自己睡觉时间快到了,“他见到翡翠扳指的时候,眼神好像很陌生,根本不像是看到一件跟随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失而复得的宝贝该有的样子。他的拇指有伤疤,翡翠戒指的凹槽要和伤疤严丝合缝,戴之前他应该调整戒指,让凹槽对准伤疤,这应该是近二十年形成的习惯,可是他刚才只是随意地戴在手上,因为他没有调整戒指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