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本溪却偏偏觉得他没什么好怕的。
那会李北起工作很忙,经常早出晚归。
不过他的教育理念里孩子自小就应该养成独立的习惯,所以家里并没有请保姆,他很小就搬着板凳自己做饭吃,自己照顾自己。
虽说两人不能经常见面,但是李北起还是会抽出一段时间陪他度假。
大概只有几次,那是什么时候呢?
他亲自教李本溪打网球,那是李本溪接触的第一项运动,也是最喜欢的一项,这么多年总是坚持在打。
但他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他的启蒙老师就是自己的爸爸李北起。
可是后来,每每拿起球拍的时候,一个小孩满脸灿烂笑容,反戴着鸭舌帽,抱着球拍无忧无虑地奔跑在网球场的样子就会反复出现在他眼前。
对面是小孩的爸爸严厉地在指导他,他身上满是伤痕,却觉得很快乐。
只是这样的快乐很短暂罢了。
还有一次,他带着李本溪去草原骑马。
那时候他个子小,还只能勉强驾驭小马驹。
可是李北起觉得男孩子不应该怕受伤,什么都要大胆尝试。
于是那时候在他习惯了小马驹之后,便不让牧马人在一旁保护了。
在草原骑马的自由感觉,大概是他脑海里印象最深的有关李北起的回忆了。
只是父子之间的情谊总归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疏离,随着他年纪的增长却没有平复那种责怪的心情,反而肆意为更加的厌恶。
童年时期缺失的陪伴和多年来丝毫未有的关心让他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除了血缘联系,并没有其他特别,甚至不比陌路。
可是在去探望李北起的路上,他又特别期盼见到他的样子,期盼他知道自己得了奖而为自己骄傲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些什么改变,过得好不好……
李本溪托着腮望着窗外,一路无言。
而李慈溪就坐在他旁边,却面露担忧。
车行驶了一会儿,李本溪突然觉得窗外的景色有点异常,皱了皱眉,凑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向司机问。
“师傅,您是不是开错道儿了?”
“放心吧,我是当地人,跑的跑了好多年了,这不拐过去就到了。”
李本溪点了点头,然而当他下车时才发现,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高级住宅区,而是一座监狱。
“怎么回事?”
李慈溪便拉着李本溪往里走,边嗯嗯啊啊的想着怎么跟他说。
可是李本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等他哥哥回答。
“你比赛那几天,我就去那个地址找过了……我是怕你一见到爸爸两人会吵起来,先去打个预防针……但是谁知道,我去的时候人家说他,他早就不住在那里了……”
李慈溪看着弟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里有些没底气。
“我给四叔打过电话了,查到爸爸的情况……说是经济犯罪入狱,很久了……”
李本溪听完甩手就要走,好死赖活地被李慈溪抓住,怎么说也在警校训练过,虽然力气抵不过弟弟,打架也打不过,但是简单的擒拿还是可以稍微让他冷静一下的。
“哥,你把抓犯人那一套用我身上?”
李慈溪心中不悦,但是又不能真跟哥哥动起手来。
“小本,这,来都来了,至少进去看一眼嘛……”
李慈溪大眼汪汪地望着弟弟,可怜巴巴得很是委屈,每次他一露出这种表情,李本溪就拿他没办法。
“看你在的面子上,就一眼。”
第24章
探监
两个人都觉得等候的时间很漫长。
李本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由来的一股害怕。
他有些害怕看到李北起的样子,看到与停留在记忆里的那副成功模样完全判若两人的父亲。
人影最先投在了地上,单单一个影子,李本溪都感觉得到他那份落寞。
紧接着,是那副憔悴的容颜,他剃光了头发,皱纹添了不少,胡子大概也许久没剃了,但还是可以从精致的五官中,看到他年轻时帅气的痕迹。
只是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神采和骄傲。
李本溪就这样望着他走近自己,在自己的面前坐下。
李北起看到两个儿子已经红了眼眶。
谁也没有动作,还是李慈溪率先拿起了电话,李北起也接了起来。
“爸爸……”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相比于李本溪,李慈溪是完全没有和李北起生活过,接触过的。
他的感情之于他有些生疏,但骨子里的血脉相连,却让此时此刻的他,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小慈,你是小慈吧?”
李慈溪感觉他的声音很亲切,但里面也满含着漂泊和孤寂的沧桑,那是他想象中的父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