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差,但周卓然不觉得有什么,只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点点头。
可这样的表情,周卓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他就觉得意兴阑珊。他出杆的速度很快,在前几轮局面打开后,周卓然直接清台。后来似乎意识到他们的情绪,放慢了自己的节奏。
他频繁的做斯诺克,然后抱着球杆有些无聊的看向窗外,盘算着能不能送一张比赛的票给格纳。而无论是参战的人还是围观的,都感到一种强烈的绝望感。
明明他的年龄是他们中最小的,接受专业训练也是他们时间更长,却没能有人做到让周卓然思考超过三分钟的。
何天星当时就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看着他出神地侧脸,两边都没有帮,他紧接着看到了周卓然伸出的手,那手上还有冻疮留下的疤痕。
是去年冬天,那顿打,打烂了他手上的冻疮,流了血,也留下了一道疤痕。
“好了,你们服气了?或者有什么别的想法?”何鸿宣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他一直在出神,没有那种他以为的斗志。
“你的手……”
“哦,没事。下一场你要上吗?”周卓然自己并不在意,手指伸开又抓紧,像是在检查一个机器的灵活度。
“我……”
“天星,这次比赛你也会参加,你们两早晚是对手,不想提前试试深浅吗?”何鸿宣很好的隐藏了异样的神色,笑着拍拍何天星。
“爸爸……我……”
周卓然兴致勃勃的去摆球了,没有在意他们父子之间的暗流,对于他来说,难得有机会和他来两局。
何天星毕竟已经是业余赛段的顶尖水平,今年已经准备冲击职业资格赛,对于现在的周卓然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Head or tail?”
他摸出一枚硬币,短短的黑发柔软服帖,一双浅色的眼睛直直望过来。一年内他的身高快速抽条,像是经受一场春雨的滋养,抓紧机会拼命成长,连腮边都有了一点肉。
何天星没说话,只摸出另一颗母球,周卓然收下自己的硬币,也拿过白色的母球。斯诺克里开球权,除了硬币,就是两人同时站在长台一边击打母球撞击对面。
何鸿宣看着何天星意兴阑珊的样子,笑着叫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又提出一个彩头。
“你们兄弟两个谁输了,谁就给对方手腕上栓个东西。要戴上一个月不能摘哦,怎么样。”
周卓然听出了背后的意思,他看向何鸿宣。这是他最喜欢利用的东西之一,胜负心、羞耻心、自尊心。这对于那么大的孩子来说就是羞辱,示意对方是自己的“战利品”。
但周卓然完全没有反应,只是无所谓的一摊手表示接受。他没有看向何天星,只是手指拨弄着那颗白色母球。
何天星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卓然和何天星同时出手,白色母球快速滚动,笔直两道直线装向长台对面的库边,吃力后慢慢渐渐停下,可惜周卓然的球走的略远一些,按规则开球先手直接给了何天星。
周卓然暗叹自己的控制力确实还差一点,比不上这些集中训练了很多年的,他默默抱杆让出位置。
他没有注意到,何天星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以至于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周围的同学都等着何天星搓搓他的锐气,但如果他以全力去应对他,周卓然自然很难赢过他,可现在的他去面对这样的一个对手,结果自然不会好。
何鸿宣始终淡笑着,看着何天星的反常举动。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打断,甚至最后笑着赞扬了周卓然的几个思路。
又看着周卓然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线,随便给他系上了,那段时间他的红围巾被人勾散了,他正在学着自己修补,不允许任何人多碰他的毛线和围巾。
何天星几次想要帮忙都被打开了手,他看着手腕上的红线,竟不知道是该羞愧,还是该畅快。何天星看向周卓然的侧脸,心里暗暗想着。
周卓然,这算不算你报复回来了。
结果已定自然没有人再说什么,但所有人都在暗暗祈祷,周卓然最后在比赛中落败。但让他们都失望了,周卓然自这一场比赛起,接下来的五年间,只要他参加的青少赛,冠军几乎是可以预测。
只偶尔何天星能与周卓然有一争之力,五年间,从B国青少赛,到世界青少赛,能拿的奖他都拿了一个遍。
他从籍籍无名,到他的中文和英文名在斯诺克界响彻,只要提到新一代球员,没有人会忽略这个年轻人。
甚至霍斯直接评价他“值得期待的对手”,伯格直接称他是“斯诺克未来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