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晓得了。”嘴上应着,安总管心中却是暗自叹气。
他们家王爷这是对王妃上心了,可是王妃那边呢?恐怕却不尽然,否则合房之后,王爷突然不见人影,王妃为什么问都不问一声?
只这感情之事,旁人却实在是无法置喙,只能如人飮水,冷暖自知。
一人独睡的李素月一夜好眠,晨起睁开眼自己都明显感觉状态跟昨天天差地别。
她在帐内一有动静,外面便有侍女轻声询问:“王妃可是要起身了?”
李素月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情形,怔了片刻后才道:“起了。”
随着床帷挂起,侍女手捧各色器具鱼贯而入。
这就是权贵富庶之家的排场!李素月虽然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富贵生活,但她从小淡泊惯了,倒是显得镇定自若,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来。
净面漱口换衣,当她坐到妆台前时,只见桌上一字排开的首饰盒中,各色珠宝任她挑选,她心中忍不住哂笑,果真是富贵迷人眼。
昨日她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今日才叫这王府的富贵气象给吓到了,但不管心中如何震惊感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随意指了几样首饰。
梳头的侍女十指灵活翻飞,不多时便给她挽了一个富贵高髻出来,簪上她方才挑出的几样头饰。
李素月看了看镜中明艳的少妇,自己都觉眼前一亮,原来换种妆扮的确能让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不一样了。
侍女又将两盘玉镯捧到她面前,请她挑选,她便随手挑了副羊脂玉的戴上,手上盘惯了念珠,突然没有了她确实也有些不适应。
外间桌上早膳已摆好,只有她一人的份,李素月也不多问,只管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饭后又是净手漱口,然后似乎她无所事事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也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突然不见的人。
依卓玮玠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他不会无缘无故就不见了人,再一联想一福王一系那如同被诅咒了一样的健康状况,事情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依照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该主动关切他的,但是她其实并不怎么想去看望他。
如果对方不是当今的福王,她根本不可能被逼着答应这一桩亲事,可就因为对方福王的身分,一道赐婚的圣旨就能让她不能反抗,他给了她提条件的机会,已经可以说是仁慈了。
但不管如何,当初他是端足了恶霸的嘴脸,她很不爽,纵使如今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她心里依旧有些意难平。
福王妃看似尊贵,可是那代表的是余生无数的凄凉冷夜,不少福王妃因心情郁郁,大多在福王过世之后不久便香消玉殒,少有高寿。
皇家的寡妇那也是寡妇啊,不是穿金戴银,整日珍馐佳肴满桌,人就会觉得幸福的。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她就算因此恨上卓玮玠都不为过……
内心颇是犹豫了一番,最后李素月还是对身边的一名年长嬷嬷道:“领我去见王爷。”
她不问卓玮玠在哪儿,总之她就是要见他,如果对方也愿意见她,那她自然就可以见到对方。
“请王妃稍后。”
嬷嬷吩咐旁边的小丫鬟一句,小丫鬟出去后没多久就回来了,紧接着李素月随着嬷嬷出门,就见到一顶软轿在外等她。
软轿一路从内院抬到了外院,而李素月也终于见到了福王。
只见卓玮玠正用帕子掩口轻咳,旁边一个年老内侍捧着一碗药侍立在一旁——那是福王府的安总管,李素月是认得的,某人给她介绍过。
“你怎么来了?”止住了咳嗽,卓玮玠便不由得问了她一句。
李素月径直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对安总管道:“药给我。”
安总管将托盘递了过去,李素月将药碗从托盘中端起,以手感受到的温度而言,正是合适服用的时候,她便看向某人问:“自己喝还是要我喂。”
卓玮玠不禁一笑,伸手,“良药苦口,我还是不自找苦吃,一口气喝掉的好。”
李素月将药碗放到他手中,“我不来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吗?”她有些好奇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卓玮玠一口气将药饮下,她顺手接过空碗放到安总管的托盘中,又拿了帕子替他拭掉嘴角的药汁。
“有些事并不需要别人告知的,如果你有心的话。”他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李素月撇嘴,眸微垂,“我也想当不知道来着。”可她毕竟没那么蠢。
“那为什么还是来了?”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李素月抬眼看他,“来跟你这个主人道个别。”不告而别总是不礼貌的,来时有信。去时也应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