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配不上你忠义侯,所以就算你想娶我,也不会是正妻?」白露的心沉了一沉。
「我根本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我本来就想娶你为妻的!想着等生米煮成熟饭,我娘也阻止不了。可是一个月前,我娘替我谈了桩亲事,与兵部尚书严明松大人的女儿严玉娇订亲。就算我升了总兵,这门亲还算是我们左家高攀了。所以我娘很重视,亲事一谈成就写信与调令一起送了过来……」左安阳连忙解释,但见她俏脸微沉,不禁感受到了一股愧疚。
白露静静地看着他,掩饰住心头渐渐燃起的不满,语调保持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向我求亲?」
「因为我真正心悦的女子是你啊!」左安阳不假思索地道。「我不喜欢什么严玉娇,她要当忠义侯夫人就让她当,我横竖是不理她的。先娶了你,我们夫妻俩直接到张平镇上任,到时候生两个小子,我娘即使反对,也无法说什么……」
原来他打着这种鱼与熊掌兼得的主意,他喜欢她,怕母亲反对,所以先斩后奏,等有了孩子就有了底气与母亲谈判,他想得美,却看低了她白露的自尊。
「就算一切如你打算,我们成亲,先生了孩子,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白露深吸了口气,压下熊熊怒火,否则她怕自己抬手就会给他一巴掌,无法如此冷静的继续说下去。「本朝律令是禁止双妻的,所以只要严玉娇追究,不论进门先后我只能为妾,妾通买卖,她可以随意处置我,而我们的儿子也只能成为庶长子,非常有可能记到嫡母的名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这些?」
为什么不能?他自认已经为她做了最好的打算,两人暧昧了那么久,她在同袍面前已经被视为是他的人了,他想负责任给她名分,倒还做错了?何况有他在,日后进门总不可能让那姓严的女人欺负她,甚至抢了他们的儿子,她怎么不相信他?
想到这里,左安阳也有了点火气,「凭我们两年的感情……」
「凭我们两年的感情,你就可如此轻侮于我?」白露用力一拍桌,不顾桌上的美食都洒了,也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愤怒了,她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我今日便收拾衣物离开,左将军,祝福贤伉俪白头偕老,这摊浑水,请恕小女子不掺和了。」
「你要去哪里?」听到她见外的喊他将军,左安阳心都凉了一半,急忙拦她,她却一个侧身闪过他的触碰。
「这就不关左将军的事了。」天下之大,她就不相信没有她容身之处。
「我不许你走!」左安阳气急败坏地道。
「你凭什么不许?你是我什么人?」白露冷冰冰地看着他,平时那股柔弱荡然无存,出奇的强悍坚定,那决绝的目光令左安阳看着都心慌。
一向口拙的左安阳,在此紧急时刻脱口说道:「你是我救下的,是我找来大夫医治你,这两年你的食衣住行也都是我供应的,至少……至少你得还清了这些,否则不许离开我。」
白露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居然和她算起帐来?
「好,你要多少?我还!等我还清后,从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你……」左安阳被她一激,也气炸了,只想开个天价,让她永远无法离开他身边,于是咬牙道:「五十……不,五百两!从此之后,你得跟在我身边,直到你还清了这五百两!」
白露觉得自己对这男人的情意,在这瞬间冻结了。
他毕竟是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中长大,平时他让着她,是以为势在必得,一旦她起了反抗之心,他的霸道就出来了,她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觉得他这么讨人厌。
「五百两?好,我会还清的。」白露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迳自转身离去。
直到她窈窕美好的背影远得都看不见了,左安阳的火气也逐渐消散,无力的垮下肩,不甘心地嘀咕道:「这女人一副娇滴滴风吹就倒的样子,脾气怎么那般强硬,一点亏都吃不得!老子得好好磨磨她,叫她知道她只能是我的女人……」
他长吐口气,被她气得肚子都饿了,幸好两人争执之前,她还带来了膳食。
想到这儿,他拿起筷子想吃时,定睛一看,这桌上的美食居然被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打翻了大半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吃了。
那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左安阳忍不住苦笑起来,看来未来究竟是谁磨谁还不知道呢!
白露将手中颜色略深的莜面粉加入滚水,反覆搓揉,揉成面团后,再快速搓成寸许长两头尖的鱼形,趁着鱼形面团还热着,马上放进笼屉蒸,这便是张平镇一带的人习惯吃的莜面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