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左安阳轻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筷子,神情变得严肃。「既然我不日便要到张平镇上任,咱们两个的事,也该办了吧?」
白露的细眉挑了挑,终于正视起眼前的男人,她早觉得他这几日别扭得厉害,原来竟是为了求亲。
想到两人平时的相处,想到他对她那看似粗犷却毫不保留的疼爱,她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柔情。
她会答应的!白露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两人早已两心相许,只是她仍犹豫着是否该多矜持一下。虽然记不起自己身世,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女子,在众人眼中看起来是配不上他这参将的,但总该让他感受到女孩儿家的矜贵,不是他开口求娶就能得手。
说起身世,还真是白露的要害。
两年前,白露莫名其妙出现在左安阳驻紮军营附近的河里,载浮载沉昏迷不醒被他捞了起来,她当时穿着相当奇怪的衣服,上身是贴身的短衣,长度居然只到腰下一点,下身穿着一种蓝色硬布做的裤子,上头还破了几个洞,露出细白的大腿肉,让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幸好他还算是个正直的男人,即使湿透的衣物让她曲线毕露,他也没有兽性大发,只是将明显还有气的她用自己的外袍包了,带回营帐,请了下属的婆娘替她清理了一番,还找来军医替她医治,想不到她醒来后居然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军事重地,她这般出现实在太可疑,衣着装扮及口音又不像本地人,但脸上那楚楚可怜的无助神情竟让左安阳下不了重手逼问,只能将人留在身边,慢慢调查。
捡到她那日,恰是夏末节气的白露,于是白露便成了她的名字。
随着时间流逝,白露渐渐习惯了边塞的日子,她虽然仍未想起自己是谁,却知道自己的来历必然无法启齿,因为脑海里不时冒出的一些玩意儿——比如一种铁制的大鸟名叫飞机,能载人在天空上飞;还有像个小盒子,却能与千里之外的人通话的手机等等事物,她都解释不出来从哪里看过,那些肯定不是这个时代能拥有的东西。
所以她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只是试着努力融入当地生活,同时博览群书了解这世界的情况,她的口音、行为姿态都跟当地人接近。
左安阳等人用尽了全力,依旧查不出她的来历,却也不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能有什么企图,不再对她处处防备。
再者,白露一手高明的厨艺与机敏的性格,还有不时冒出的一些奇思妙想,于公于私都对军队帮助甚大,不仅征服了左安阳,同时也征服了他的同袍,尤其左安阳虽然没有明说,可谁不知道这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是他预定的媳妇儿,又有谁敢惹她。两年过去,她已被视为自己人,而爱她入骨的左安阳更不可能放开她了。
如今,左安阳因为战功彪炳升职,终于忍不住提起了两人的亲事,因为再不操办,等他到了张平镇上任,一忙起来,这终身大事又得无限期延后。
白露按下了心头的喜悦,好整以暇地说道:「要娶我也不难,我只有一个条件。」
左安阳双眼一亮,笑容几乎咧到耳边,「什么条件?」
瞧他那欣喜若狂的样子,白露差点没笑出来。
其实左安阳虽然行事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但能做到参将的位置,怎么也不会是个傻瓜,外貌也算端正,威猛挺拔,不过眼下他这副德行,白露怎么看都忍不住联想到军营门口那只每回看了她都狂摇尾巴的大黑狗。
她忍住笑,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代表着左安阳不得纳妾,不得有别的女人,既娶了她,就从头到尾只能有她。
就白露看来,这要求并不难,因为左安阳并不性好渔色,这两年来,除了自己也没看他对哪个女子产生兴趣过,别的同袍在休沐时到青楼妓馆寻欢作乐,只有他老实巴交的守在她身边,期待她又做什么好吃的饱餐一顿。
然而左安阳的反应却是出乎她意料,原本的灿烂笑容瞬间僵硬,接着慢慢黯淡下来,最后竟成了个为难的表情。
「那个……」他还想挣扎一番。「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你何苦执着……」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很正常,但对我来说,不是从一而终,那就是不正常。」他那吞吞吐吐的模样让白露心头蒙上了一片阴霾。「你办不到?」
「如果是收到调令前,我还办得到,可是……」左安阳并非善于巧言诡辩之徒,尤其关系到终身大事,他不想瞒她,也不应瞒她,便硬着头皮道:「你知道的,我有个世袭爵位是忠义侯,府邸还是皇帝赐的,我娘就在京里的侯府住着,她……她是个古板的人,看重门第,所以我的妻子总要有些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