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些写给殊的吗?”
我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拍了拍心口,点头说是,“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孤吓了一跳。”
“进来时叩了门,无人应,圣上写得太入迷了。”
我问他休息得怎么样,虞殊说很好,就是见不到我,想我了。
“夜深了,圣上。”
此时已近子时,确实该睡下了。我摩挲着指尖,这个时间点虞殊往常应该已经躺上床了才对呀,而且正常情况下,我这会也已经熄灯就寝了。
思及于此,我突然福至心灵。
“璃少御,”我挑眉看向他,“你原本是不是想来爬孤的床的?”
只是因为我今日恰好兴起,耽搁了些时间,所以他的计划出了偏差。
虞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只是用能溺死人的温柔目光望着我。显而易见,我说准了。
“圣上愿意给殊这个机会吗?”他问我。
自然。
我一路拽着他到了床边,很贴心地为他留了一大半的位置,自己爬上去缩在里边抱着被子坐着,抬了抬下巴示意。
“请吧,璃少御。”
虞殊闷笑一声,在我的注视中跪上床沿膝行两步,长臂一揽将我搂了过去,我被他手动放平,用柔软的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似乎特别喜欢给我盖被子,还喜欢在我的下半张脸一并被蒙进被子里去的时候,温柔地帮我扒拉出来。
“圣上,这殿中的画……”
虞殊转身去熄灯,余光瞥见了满墙的画卷,那里头的身影很是熟悉,其中一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但他夜里看得不太清晰,不敢认。
我问他那些画好不好看,他说,御用画师技艺了得,很好看。
但我要表达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想说,“孤与你呆在一块,是不是很登对?”
虞殊回过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甚至还能察觉到,我在双眼放光,在渴盼一个肯定的答复。
无论是浅层的外表,还是隐藏在深处的并肩同行的意思,我都很很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是。”
虞殊很肯定地给了我我想要的回答。
烛火灭了,屋内被冷清而寂寥的浓黑淹没,但我的胸腔内,心脏猛烈的跳动却没有因为外界的变化而减慢分毫。
我的三魂六魄都在大声地告诉我,我对身边这个人的情感,早就超出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艳,超出了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与想让他离我更近一点的占有欲,超出了对他有意思的灵魂的好奇……
仅仅是见他欢喜吗?
不。
我像是猛然开窍了一般,突然看清了自己从未细究过的那一部分,我理清了情感之间的分区。
想要与他站在一起,永远站在一起,我们会出现在从眼前到未来的每一幅画里,纵使年岁渐长也不会厌弃远离。直至某一日,他与我就像现在并排躺在床上这样,呼吸与脉搏消融在悠长岁月里,一块沉睡于棺椁之中,长眠于黑漆漆的皇陵。
在牌位与史书上,我们的名字会永远相邻。
我该如何描述对他的这种感情?
我想,我爱你。
莫名地兴奋涌了上来,我像是突然解开了难题的孩童,无法抑制自己心头的激荡,侧过身将虞殊的手攥在了掌心。
“圣上又要为殊摸骨吗?”他轻笑道。
“不,”我朝他那蹭了过去,“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虞殊“嗯?”了一声,不太明白我为什么夜深了还不睡,突然琢磨起了这个问题。
我忍不住语带骄傲,“孤知道了。”
“圣上知道了什么?”虞殊也朝我这儿侧了过来,温和地笑着,想听听我要发表什么有深意的言论。
“这儿,”我将他的手放上了我的心口,并郑重其事地双手交叠,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你听到了吗,它跳得很快,从来没这么快过。”
“听到了。”
我与他都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充满生机与眷恋的搏动。共振似乎将我们化成了丝丝缕缕的细线,每一次跳跃就是一次交缠。
最终,所有的细丝都会被拧到一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有些话不必重复诉说,在经久不息的鼓点里,有情人自会心意相通。
“所以,孤不迟钝。”
虞殊笑意吟吟,他向来很给我面子,“是,圣上很敏锐,很聪慧。”
帐中太黑,我瞪着眼也看不清东西,便干脆闭上眼,大致算了一下位置,扒着他的肩,随意找了块地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似乎有些太往上了,我吻到了他的眉心。
虞殊将我带去了正确的位置。
黑夜中有繁星点点,若即若离,忽远忽近,最终,星子闪烁尽入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