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霜寒有意隐瞒下同行还有另一人的消息,将受伤的对象加以调换,反正玉宴阁眼中,那两人已是一丘之貉。
“你说这情报,想从月仙楼得到什么?”左严狐疑,没说信与不信。
“这你就误会我啦。”
路霜寒双手交握身后,垫着脚往后退着,“我和人交易向来只讲究乐趣。我给你想要的,再收获让我快乐的结果,一本万利的买卖。”
左严哼笑一声。
“作为果子的报答,姑且透露另外一个消息,”路霜寒道,“岛此次的交易品中,有助修士进阶的仙品。”
岛千年开一次,一次在人界停驻三天。
修士如若有需求自可前往,岛的守门客会依个人情况收取对等的代价,作为入岛的凭证。
从不明码标价,也无统一准则,但是公认的童叟无欺。
“机会难得,把握与否全在你手中。”
路霜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左严一眼,很快又恢复到那副懒散随性的模样。
他边打着哈欠边朝左严抖抖手腕,示意不用送,留下黑脸的人,自个溜之大吉。
-
时雁一暂时还未知自己已成众矢之的。
他带着黎孟夜瞬行千里,对施术者的负担本就大,加之生死契影响,他很微妙地体会到了失血过多的危机感。
黎孟夜的状态并不乐观,移行前尚且还保持意识清醒。
这会因为内丹震碎,灵力无可避免地外泄,不受控制地在其周身流窜。
人更是昏迷不醒。
时雁一定眼瞧了片刻,伸出两指掐着对方的脸,左右摆弄着打量,那绕旋在周边的灵力有一瞬的不自然。
这人装得还挺像。
时雁一敛下双眸,松开黎孟夜的脸,同时颇为嫌弃地取了后者身上沾着的不及干透的血,操纵其化作尖针模样。
而后眼都不眨地对准黎孟夜紧闭的双眼,作势要刺下去。
黎孟夜自知暴露,睁眼躲开再挪到安全距离做得一气呵成,但毕竟有伤在身,换做平常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这会硬是让疼出一身冷汗,面色一下苍白如纸。
“不求楼主惜玉,起码不这么粗暴。”
疼归疼,该跑火车的嘴是不可能停止叭叭的。
时雁一撩起眼皮望他,满眼写着你算哪门子的玉,他哂笑,“我惜命,不惜玉。”
他叩着血液凝作的尖针,讽刺完便不再搭腔。
直到黎孟夜渐渐收敛起乱窜的灵力,听闻对方语气欠欠地说,“这生死契不好解吧。”
时雁一神色未变,只是触碰着尖锐物的手指蜷了一下,好似被尖端刺到的那种条件反射动作。
他说的没错,时雁一原本想着以血为依凭的契印,他有办法破解,事实证明他想当然了。
玉宴阁盖章的黎氏一门禁术,并非轻易就能找到应对法子,即便是能操纵血液也不行,他不可能将身上的血全部流尽。
时雁一手中力道重了几分,凝固的血液瞬间四散,染上白皙修长的手指。
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黎孟夜盯着他染血的指尖瞧了片刻,手指轻动,拉过来就着破损的外衫擦拭。
血迹是擦掉了,反沾了一手的灰尘。
时雁一被拽着的手欲后撤,被对方虎口卡着愣是没抽出,他抬眼与人对视,神色淡淡,开口有股夹枪带棒似的生硬。
“黎少主,青天白日的,重伤未愈,孟浪了点吧。”
“这便浪了啊。”黎孟夜笑言。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或许是受伤的缘故,体温比时雁一高出许多,明明只是单纯看着他,却好像从那眼神中读出了隐晦的别的什么。
时雁一被看得有些沁汗。
彼此僵持了些许时候,时雁一倏然反握住黎孟夜的手,指尖挑动,让更多的血液就着未愈合的伤口汩汩流出。
黎孟夜绷不住地松开了钳制,刚有所恢复的面色再度惨白,他觉腹下隐痛,是新伤牵扯到了旧伤。
“既是重伤未愈,稍微有点病患的自觉,不然容易叫人误解了去。”
时雁一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丢开黎孟夜转身就走。
第十四章 开芳宴
时雁一也没打算一走了之,如他而言,他惜命。既然短时间内解不开契印,他和黎孟夜便是被捆绑的关系。
真把人丢着不管,最后麻烦的还是他自己。
再者,时雁一他实在没有钱。
第一居少主的身份听着怎么都比他富裕。
当务之急,是治好钱袋子的那一下重伤。以黎孟夜目前的状态看,单凭自身恐无法完全恢复。
既然要借助外力,和人打交道必不可少。
当时移行术仓促而成,根本没顾上选择落脚点。
此时放眼旁顾,枯木残垣,破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