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南希点着蜡烛后,将右手遮盖在眼前再吹灭火柴。利维只是简单地闭上眼。
“Baruch atah Adonai, Eloheinu Melech haolam,”南希的吟诵犹如歌唱,令人愉悦,利维不禁联想起儿时那些快乐的回忆,“Asher kid'shanu b'mitzvotav v'tzivanu l'hadlik ner shel Shabbat。”
众人坐下来,利维在父亲执行安息日家庭仪式的每个要素时,小声向多米尼克解释:背诵《创世记》里的段落、对酒祝福、洗手仪式,以及对面包祝福并沾盐。多米尼克兴趣盎然地倾听,偶尔提问,但多数时候保持安静。
自打父母上次来看他之后,利维再没认真过过安息日。他都快忘记了安息日带给人的安静平和,那种情感相连的感觉,不仅是与神、与家人相连,甚至还有数千年来世界各处信仰犹太教并过安息日的所有先人。与之相比,“黑桃七”实在不算什么。
仪式过后,他们大快朵颐。几个小时过去,吃吃喝喝,分享趣事,利维的压力一层层消融,被内心的温暖取代。
天色渐晚,南希作势要清理桌子,利维把她赶走。“放着我待会儿再收拾,”他说,“等我拿钥匙开车送你和爸爸回酒店。”
“其实我们打算出去喝两杯,”索尔说,“我们会叫优步。”
南希眉眼一皱。“我还是不喜欢那些东西。他们这是在跟勤劳的出租车司机抢饭碗。”
“因为优步服务更好!这就是现状。”
跟多米尼克告别后,他们由利维陪同下楼到街边等优步,夫妻俩还在争论资本主义的内在本质,不肯罢休。优步来了,南希转向利维说:“祝你和你的小伙子晚上过得愉快,”她冲索尔狡黠地眨眨眼,“反正我跟你爸爸是计划好了要在今晚好好享受的。”
“恶心,”利维猛地拉开后门,“赶紧走吧。”
利维亲吻他们,把他们赶进车里,目送车子离开,然后返回公寓。一踏进家门,就听到多米尼克一边刷洗堆叠盘子,一边用娃娃音对反骨妹讲话——只要觉得利维没在注意,他就会用这种声音。反骨妹仰着头认真倾听,尾巴高兴地拍打着地板。
“等我明天来做吧。”利维说着步入厨房。这些新盘子太精致了,舍不得放进洗碗机,只能手洗。
多米尼克又拿起一只盘子在水下冲。“没关系,我来吧。”
“你还真是不介意呢。”利维温柔道,一只手在多米尼克宽广的后背上摩挲。“谢谢你今晚陪我们。这对我来说意义很大,而且,我知道对我父母也是。”
“很荣幸。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一个亲近的犹太朋友,所以这些都挺新奇的。我还没参加过犹太教成人礼呢。”
利维搂着多米尼克,关掉龙头,拿开他手里的盘子。“别洗了,”利维说着,把擦碗布拿给多米尼克擦干手,“你做了饭,就不该再洗碗了。”
“好吧,”多米尼克耸了耸眉,“那还有什么别的事给我做吗”
利维露出无奈的微笑,手探到多米尼克胸前,隔着衬衣汲取他的温暖。先前那份甜蜜的痛苦已经令他手足无措,而此刻与多米尼克单独相处,那情绪更加浓烈。
“你是——是我见过的人里最‘老好人’的一个,”他说,“但看起来跟‘软弱’一点不沾边。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呃……谢谢夸奖?”
“你……”利维吞咽着,“你总是那么随和、博爱、替人着想。”
“哇喔,你晚饭到底喝了多少葡萄酒?”多米尼克咧嘴笑道。
“我没喝醉。”
“你的脸可是超级红。”
“我……”利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意识到多米尼克是对的,但这一切并非是酒精的作弄,“我只是想——”
“别误会,我喜欢你脸蛋粉粉的可爱样。非常漂亮——”
“噢拜托,混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多米尼克沉默下来,脸上不再有一丝一毫取笑的痕迹。利维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脸烧得更厉害了。
多米尼克用两只大手托着利维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眼前的多米尼克展露出利维所见过的最郑重的表情。
“我也爱你。”他说。
利维呼吸发颤。他知道多米尼克爱他——已经知道好久了——但听到他说出口,使这感觉变成了清晰可辨的事实。
多米尼克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的视线灼烧着利维的眼睛。利维膝盖发软,扶着多米尼克的腰畔稳住自己。
“你到底要不要吻我?”他轻声耳语。
多米尼克低头凑近利维的嘴唇。这个吻起初慵懒浪漫,像是温柔地认证他们刚刚交换的爱语。多米尼克垂下手臂环住利维的腰;利维拱腰迎向他,溢出一声叹息,享受着唇瓣的温暖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