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问青走到我身边,让我吃完药后,才对我道:“我去机场接令昔,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没问题。”
徐愿行的声音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那个裴总,老板不是一个人,我和顾少还在呢。”
裴问青已经完全忽视他,很认真地跟我叮嘱:“不要拿刀,不要开火,也不要玩电……”
我其实很想和他说,我已经二十九了。
再加上近来的复健成果喜人,其实我能自己拄拐站起来走好多步了。
再过段时间,我都能独立自主生活。
“裴问青同志,安心出门吧,你家祝乔乔小朋友我们会好好盯着的,保证你回家他一根毛都掉不了。”顾寒声很显然对他的紧张过度理解不能,匆忙开口对裴问青说。
大门开了又关上,裴问青终于肯出门了。
“不是我说,他现在这个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吧?”顾寒声问道。
盲杖还在我手里,我拿起来对准他一顿戳:“要你多嘴。”
顾寒声给我戳到吱哇乱叫,活像捏捏乐,他连声求饶,匆忙换了个话题:“包饺子吗?”
我收回盲杖:“东西呢?”
徐愿行道:“和顾少在路上碰到,已经买了材料。”
“你们买了什么?”我问道,让他们把东西报给我听。
“哦,面粉,猪肉,韭菜,玉米,电子秤……”顾寒声翻动袋子,说道。
“你会和面吗?”我问他。
顾寒声回答地理直气壮:“不会。”
狗东西,不会和面买面粉,从零开始做饺子皮是吧。
我叹了口气:“你们为什么不买现成的饺子皮。”
“什么,还有现成的?这玩意儿不都是现做吗?”顾寒声难以置信道。
现在我是真的想把盲杖戳他腿上。
我面点接触不多,会做的菜全是方女士教我的家常菜,和裴问青同居以后,他也没多少工夫做饭,做饭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阿姨。
“现在,打开你们的手机,可以开始找教程了。”我坐在轮椅上,索性拿盲杖指挥他们。
很显然徐愿行是比较靠谱的那个人,就是有点靠谱过头,我听见他崩溃的声音:“适量水是多少?”
“水多加面面多加水,适量就是适量,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啧了声,把公式告诉他们俩。
为保安全,我站在客厅中央,离中岛台有一段距离。
他俩扬面粉都扬不到我。
“等会儿等会儿,是不是已经加过酵母了?”
“酵母是哪个,这个吗?”
“等会儿,是加盐,不是加糖!!”
厨房噼里啪啦一阵响,我有点心累,拿着盲杖乱戳戳回主卧换衣服。
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裴问青弟弟来,总要换件衣服。
裴问青出门前帮我把衣服配好放在床上,我关上主卧门,慢慢从轮椅上站起身,又跌坐回床上。
双眼上缠着的纱布在行动间松了松,我皱着眉,险些流出泪来。
闭上眼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的眼睛能感知到微弱的亮光。
确保房间内的窗帘全部拉上后,我才抬起手,慢慢摘掉眼上的纱布。
当瞎子当久了,突然能看清东西还挺新奇。
我坐在原地,盯着昏暗的房间,尝试转动眼珠看别的东西。房间外传来断续飘忽的喊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
裴问青的声音有些急促:“叙乔,你怎么在这?”
我转过身,在光线暗沉的房间里,看清了他的脸。
瘦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淡,不好接近。
脸色苍白,眉眼间带着点化不开的愁绪,眼瞳深黑,如同静水。
我缓缓朝他眨了眨眼,看他双唇颤抖着,眼眶一瞬间变红,两行泪紧跟着落了下来。
他丢下手里的大衣,几乎是朝我扑了过来,却又顾忌我的身体,没敢乱来。
我环住他,抚顺他的头发:“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他埋在我怀里,吸了吸鼻子:“有好好吃饭。”
“真的假的?脸上肉都没了。”我笑了一声,轻轻掐了把他的脸:“这样也叫好好吃饭啊?”
裴问青没说话,只是又抱紧了我。
海桐花的香气在我身边跳跃漂浮,我试着调动腺体,放出一点信息素,那缕清浅的香气里,便夹了点不同的气息。
我低下头,亲吻他的头顶,手掌轻抚过他的脊背,慢慢安抚他的不安。
“可以放心了,是不是?”话语被淹没在唇齿间,他抬起头,几乎是急躁地吻我。
安抚性的信息素被释放环绕在他的身边,我咬了咬他的下唇,语气含糊:“这么高兴啊。”
他的喉间挤出一声“嗯”,环住我的力气又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