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好的后果。
裴问青握着我的手默默流泪,最后趴在我的身边,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说:“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祝叙乔神灯的三个愿望,他许了两个,还剩一个。
我竖起耳朵偷偷听,裴问青压抑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在问我什么时候醒来。
他还是把最后一个愿望用在了我身上。
我想抬手摸摸他的脸,让他不要浪费这个愿望,就算他不许,我也会努力醒过来。
祸害遗千年嘛。
只是手指实在不受我控制,只能麻烦他自己拿起我的手贴住脸颊算作安慰了。
我在心里叹气,放任意识模糊下去。
裴问青的生日快要到了,再不醒,我怕是要直接睡过新年。
“乔乔?”
在我遗憾之际,我听见了一道女声,很温柔的声音,有点像方女士。
我看不见她的身影,但我能听见她和老祝的声音。
他们在对我说,乔乔,回家了。
我都二十八了,不对,已经二十九,还喊我小名是不是有点太奇怪。
但方惟月女士并不觉得,我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那个没有长大的祝乔乔。
“青青等你很久啦,乔乔,回家去吧。”她抱住我,摸了摸我的头。
我想开口问他们,那你们呢。
但我始终问不出口,只好同他们说,我跑出去了。
车祸发生时,方女士和老祝把我护在了身下,我第一次听见方女士那么尖利的喊声。
声嘶力竭。
“乔乔,往前跑……往前跑!”
我被他们用力推了出去,心口的伤在奔跑中痊愈,前方是出口,我看见了逃生通道。
有人在尽头等我。
妈妈,我跑出去了。
116
所有的力气重新回到我的身体,我挣扎着勾动手指,触碰到一片柔软的肌肤,像是裴问青的脸。
我慢慢放下手,在摸到凸起的骨节时,总算能确定那是裴问青的手,于是屈起手指,勾住了他的。
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我缓缓撑起眼皮,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
房间里没有开灯,醒来的时间应该是深夜。
身体重新受到掌控的滋味让我由衷感到舒适,我试着指挥自己撑起身体,然而躺的太久,行动还是很困难。
椅子跌倒在地发出重响,牵住的手忽地离开我,裴问青在我的床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喊道:“叙乔……叙乔?”
我比较想让他开灯,但是他现在这个激动到语无伦次的模样明显需要我安抚。
不然兴奋过度怎么办。
我试着张口发出一点声音,无奈太久没用声带,死活发不出声音。
裴问青重新来到我的身边,牵住了我的手:“不着急,暂时说不出来话没关系,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躺太久,现在清醒过来,身体机能在逐渐复苏,和说话这件事已经杠上了。
我就不信今天这句问好我说不出来。
裴问青牵着我的手,反过来忍下激动的心情安慰我:“没事,不用这么着急的。”
我摇摇头,终于张口发出嘶哑磕绊,发音也不标准的话。
“裴、问、青。”
我一字一句喊他,说道:“好、久、不、见。”
“晚、上、好。”
他牵着我的手猛地用力,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匆匆放开我的手。
过了良久,他才发出一声抽泣,带着笑,学着我的说话停顿,对我道:“好、久、不、见。”
哎呀,还给他感动哭了。
怪不好意思的。
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房间里昏暗,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好继续慢慢说:“你、怎、么、不、开、灯?”
裴问青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激动里,我想了一会儿,应该是他不愿意让我看见他眼眶通红掉眼泪的样子。
我和他都认识多少年了,又不是没见过他哭,这么害羞干嘛。
和他比起来,我这个躺在床上的病人才比较难看吧,开颅手术要剃头发,我都不知道我的脑袋现在这么样了。
现在照镜子应该不会出现幻觉了,毕竟脑子已经治好了。
“又、没、有、关、系,你、哭、的、样、子、我、都、见、过、了。”
这句子太长,我说两个字就要停一会儿歇一口气。
身体给裴问青照顾的不错,主要还是我自己控制的原因。
当植物人当了快一年,醒来能恢复到这种程度我都要为自己骄傲。
“我不在乎这件事。”裴问青压低声道,我还是能听见他话里的哭腔。
我反手想勾住他的手指,又想抬手摸摸他,主要还是房间里太黑,压根找不到他。
夜盲这个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在黑夜里就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