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惊疑的眼神落在裴问青的血肉模糊的双膝上,五官都皱在一块。搜索引擎里十年前的新闻突然从他脑中冒了出来。
草,那个十八岁的alpha不会还是裴问青吧。
疯了!
他在心里骂道。
裴问青被医生说了几句,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术后昏迷的祝叙乔,医嘱都是顾寒声帮他记的。
“老祝那祸害出院之后,你俩口子得请我吃饭,我这跑前跑后当牛做马的……”顾寒声拉过裴问青的手臂,准备扛着他走,被裴问青拒绝了。
“我自己走。”裴问青冷静道。
“你自己个屁,膝盖烂成那样,那医生让你少走动耳朵聋了啊?我跟你讲,老祝那个样子估计也要人抱,你最好趁他醒来前把膝盖养好,别到时候我抱一个背上背一个,我拉货师傅吗……”
顾寒声忍不住絮絮叨叨,裴问青听得耳朵起茧子,终于知道祝叙乔为什么会和他说这家伙废话多。
等他念叨完,他裴问青能把医院跑通了。
“诶你这人,一句话都不听是吧?”裴问青扶着墙走出去老远,顾寒声才发现这和祝叙乔一个路数的狗东西已经跑了,只好四处张望,借了把轮椅来,强行把他摁在轮椅上。
“我上辈子欠你们俩口子的是吧?”顾寒声低骂了一句,推着裴问青去ICU外。
祝叙乔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昏迷。
“我想陪他。”裴问青低声道,“顾寒声,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寒声撇撇嘴:“我也在这等着,好歹有个照应。”
他起初对裴问青还是有些怕的,只不过这种怕在这段时间早就消弥,全然化作了担忧。
祝叙乔求婚那段录像还在相机内,他是真希望这对有情人能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术后观察是一道坎,裴问青知晓这一关还没过完。
他不知道祝叙乔什么时候会醒。
有可能是几个小时后,也有可能是两三天,还有可能是半个月。
好在祝叙乔做手术的时候把能折腾的都折腾完了,在ICU观察的时间里并没有闹出幺蛾子,生命体征也逐渐平稳。
一周后的一日晴天,他被转入普通病房,那天顾寒声没带花,带了个西瓜。
裴问青正在替昏迷的祝叙乔擦手,一转头就看见顾寒声那瓜,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不是到吃瓜的季节了吗……”顾寒声悻悻笑了声。
裴问青:“……你是真的很无聊。”
那瓜顾寒声抱在怀里,他坐在祝叙乔病床旁,看着这倒霉孩子一个光头,偷偷摸出了手机。
“别拍。”裴问青背对着他,活像背后长眼睛,直接让他别做小动作。
顾寒声啧了一声,转过声质问他:“裴问青,你敢说你没拍照?”
祝叙乔要做开颅手术,把头发全剃光了,现在就是个光头,这种场面,他可不信裴问青没留照纪念。
裴问青的背影有一瞬间僵硬。
他的确拍了,还拍了几十张。
但面对顾寒声他不可能承认,于是镇定自若道:“我不是你。”
顾寒声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瞥了眼昏迷的祝叙乔,压低声道:“裴问青,你对待你老公的兄弟就是这个态度吗?”
裴问青收拾完东西若无其事伸出手:“吃西瓜吗,我切了。”
顾寒声:“……吃。”
他再一次想起了高中时期被裴会长支配统治的记忆。
那是一中众多男A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瓜裴问青切了三分之一出来,特意切到能入口的大小。
免得顾寒声吃瓜吃得祝叙乔脸上都是西瓜汁,真那样干,他会把瓜皮盖到他头上。
其实裴问青想直接切一半给他一把勺子挖着吃得了。
但鉴于他是祝叙乔最好的朋友,还是好好招待吧。
“这都一个星期了,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吗?”
顾寒声啃着瓜,盯着那张苍白漂亮的脸,小声问道。
裴问青已经习惯祝叙乔这样的沉默,闻言只是摇了摇头:“等吧。”
其实他没和顾寒声说的是,祝叙乔也有可能一辈子醒不来。
有生命体征的植物人。
那场手术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醒过来恢复如初只能看天命。
人事已尽。
“长京小乔,我给你带了瓜,你不想吃吗?不过说你混账还真没错,你这混账小子,那天真的吓死我……”
顾寒声坐在祝叙乔病床边絮絮叨叨,裴问青拿着毛巾进了卫生间,沉默地擦掉了脸上滑落的泪。
他低头冲洗毛巾,顾寒声突然冲了进来,靠在门边问道:“医生有没有说,和他聊天说话能刺激他早点醒?”
裴问青点了点头,没让脸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