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翕想说,其实他完全可以滚进随便一间客房里去睡觉,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何必做这种把戏,他有些不耐烦,指了指一楼的客房,说:你自己去拿,别来烦我。
他转身继续上楼梯,还没走完,就听见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没想到是陵愿自己扑在地上了。
顾翕一愣,连忙跳下楼梯跑了过去,小崽子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都是要闭不闭的,一抹脸,滚烫滚烫的。
怪不得刚才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顾翕心里骂了句脏话,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把小崽子连拖带抱地拉到卧室的床上,去客厅里找体温计和退烧药。
结果温度快到四十度,顾翕不敢给他乱吃药,只能打120。
这是他第一次陪人看病,挂号,收费,还要听医生的嘱咐。
顾翕做的既不熟练也不心甘情愿,但是看到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狗崽崽时,又觉得自己没办法撇下不管。
他问陵愿,要不要给你妈打电话?
陵愿摇摇头。
顾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手背上输液的针头,说:随你。陵愿眼睫疲惫地垂着,视线却一直看着顾翕,像只听话话的小狗狗。还可怜巴巴的。
“谢谢你。”
他低声下气地说道。
“那你以后记得报答我。”
顾翕没好气地说。没想到陵愿听了,居然有气无力地勾起了嘴角,说:“好。”
真是烧坏了脑子。
傻子。
顾翕心里想。
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就姑且照顾一下好了。
陵愿住了三天院,退烧了之后才回家,回的当然是顾云开的大别墅。
顾翕大四没什么课了很自由,就是要准备毕业设计,他不会做饭,就点外卖,故意给陵愿点白粥小菜,他自己在旁边吃炸鸡,披萨。
一边还要说,你现在生病,不能吃。
但其实脸上恶意满满。
陵愿就当做没有发现他的恶趣味,一边露出受欺负无能为力的表情,一边乖乖地喝粥。
顾翕有时候回想自己曾经和陵愿的相处,他就像个反常的弱智儿童一样,做着一些自以为快乐实则很无脑的行为。
他后来问陵愿,我以前总是欺负你,你是不是很恨我?想不想找机会报复我?
陵愿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欺负我了?
顾翕觉得他在装傻,说:我把芥末放在牙膏里,让你刷牙。结果你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陵愿无语了一瞬,顾翕捕捉到了他也真实回想起来的表情。
“那几天我刷牙都要怕你报复我。”
顾翕补充道。
“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
陵愿真诚地说道。
“我很怕你不喜欢我。”
顾翕尴尬地摸摸鼻子,说:“看来我那个时候真的挺坏的。”
“其实还好,我都不记得了。”
陵愿平静地说,眼里有让顾翕心脏发紧的情感。
“你最好不记得了。反正——”
“嗯?”
“反正你也不能后悔,否则我就把你儿子扔到河里喂鱼。”
陵愿摸了摸顾翕还没大起来的肚子,笑着亲他的手背。
第十九章
那盏灯顾翕白天去了店铺,看了会装修的进度,装修师傅看见他,知道他是设计师,笑呵呵的说他们完全按照要求来的,绝对不会偷工减料。
顾翕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烟,分了给工头和其他几个小工,客气道他很放心。
其实这还是顾翕第一次来,只是当初谈合作的时候,他亲自见过这个工头,和他强调材料和细节问题,午饭顾翕约了张弘宇一起,两个人不但是合伙人,性格也像,所以算的顾翕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个人一起去吃了日料。
日料店不大,两个人去了雅座,有布帘子隔开,环境倒也隐蔽。
张宏宇气色比上次看起来好点了,至少没给人下一秒要猝死的错觉,顾翕打趣他昨晚是不是没熬夜,张宏宇喝了口清酒,有些如释重负地说终于把设计图最后定稿了,早上刚收到了客户打过来的余款。
顾翕说店面装修的事辛苦你了。
张弘宇摇摇头,和顾翕碰了一杯,说小意思。
他和张弘宇吃完饭出来,张弘宇开了车出来,顾翕没有,张弘问顾翕去哪,他送一程。
顾翕也没客气,只是两人走到门口,发现车子被一辆大奔给挡住了。
想来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停车位,暂时停着的,好在车主也是个文明人,在挡风玻璃上放了写了手机号码的牌子。
张弘宇按着号码要打过去,顾翕看了眼数字,只觉得有点眼熟。
但等那车主来的时候,顾翕真的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