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这么冷漠无情。
莫非,恢复了记忆?
众人大概也是没料到是这么个走向,一时没有轻举妄动,目光全都看着她。
尤灵鸢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她对面的魔种,手上的剑刃还有热血缓慢地往下滑。
来自魔界首领血脉的压制太凶狠,魔种僵硬着四肢没动,它的目光落在少女护在身后,生命体征虚弱得可怜的凡人,徐徐笑起来。
“没想到,您也在这里。”魔种竟然开了口,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许久没有同人交流。
尤灵鸢俨然处于失控状态,根本听不进去一句话。
魔种微笑:“很高兴与您一战。”
他说完这话的瞬间,严骁的丹田似要要炸裂一般疼痛,他死咬着嘴唇,不得不弯下腰护住腹部。
所有人的反应与他一致,除了陆毅。
因为,他们的法力被掏空了。
同时,魔种身上的魔气越发放肆,甚至超过了尤灵鸢带来的威慑力。
他不再受首领血脉的压制,放松地笑了起来。
贺远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他们的法力被一丝不剩地抽空给了魔种,而修土无论消耗多少法力,始终会给丹田留一份控制修为,而此刻,严骁几人的丹田,正与魔种的吸噬力做拉扯,想要把失去的法力夺回来,所以他们才会是这个反应。
如果丹田长时间得不到法力的照拂……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要么修土走火入魔而死,要么修土选择自废修为,好歹还能捡回一条命。
原著里最恶毒的设定和最恶毒的阵,一天之内让贺远斜见识了个干净,眼看着尤灵鸢已经毫不犹豫出剑与那魔族打斗在一起,他偷偷朝严骁勾手指,让他过来。
严骁浑身疼痛欲裂,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那人朝他勾手指。
从前,他师兄要他们这几个师弟师妹偷偷摸摸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朝他们勾手。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打转,明明成为修土后,他就再也没哭过了,师兄死的那天,他也没哭。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对方对他做的小动作引起的心痛那么难熬,他捂着肚子,用爬的,也要一点点爬到贺远斜身边去。
“师兄……”他嘴里无声地呢喃道。
那头,尤灵鸢还在孤军奋战,好像陆毅也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毕竟没有被夺走法力,虽然已经消耗过大,却还能出力。
但这些严骁都不太能听清,他眼里只够虚弱的贺远斜。
贺远斜面孔苍白得好像小时候他经常挂在腰上的玉佩,那块玉佩还是贺远斜送给他的十四岁生辰礼物。
贺远斜伸出手,在他终于用尽全力挪过来的时候,使尽全力揪住他的衣襟,把他用力往前面拉。
同时,贺远斜肩上的伤忽然裂开,有什么东西穿透他的皮肤,从他的血肉里长出来。
严骁看见了,那是长在魔界与鬼界边境的致命植物,血葵花。它生长在各种活物的尸体上,吸食养分,吞噬血肉。
此物无药可救,唯有死才是解脱。
严骁出神一瞬,下一刻,贺远斜喷了他一脸口水。
丹田的疼痛在一瞬间终止,失去的法力全部回归身体。
他怔愣地摸了一把脸上的液体,垂眸看。
口水是红色的,黏糊糊暖洋洋的在他脸上流动,带着腥味,不仅和他额头的汗水融为一体,还有夺眶而出的眼泪。
·
尤灵鸢在听到贺远斜喷血的瞬间,全力爆发,化作无数灵剑刺向魔种,刚巧那魔种不知为何放下了所有防御,被扎成了窟窿,化作烟雾消散。
可以说是死得透透的。
但尤灵鸢不在乎魔种的死活,转身奔向毫无血气的那个人。
似乎在她的意识里,她只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而那个人现在快死了。
“师兄!”她忽然从魔怔的状态中抓住了一丝清明,严骁正抱着慢慢闭上眼的贺远斜,尤灵鸢看见他怀中的青年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严骁整个人都傻了似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她上前一把推开严骁,用力把人抱进自已怀里,热泪瞬间从眼睛里就出来。
“……小鸢?”要死了的那个人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快去打怪,干嘛……打扰我和严师兄说话。”
“不要、不要死。”或许一时还没有彻底从失控的边缘回来,她只能不断地重复一句话,好像一直说,那人就愿意一直哄着她。
“不会死,不会死。”贺远斜缓了口气,心想算了,他那些话对谁说都可以,两只血手搭在她脖子上,下巴搁在尤灵鸢肩上。
从前总是尤灵鸢这样搭着他,他总也不好意思下人家小姑娘的面子让她离远点,这下,反而是他成了没骨头的那个,要靠在尤灵鸢肩上才能说些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