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耳边刷一下呼啸而过,贺远斜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那边,陆毅抬手祭出一记术法,金色的流光萦绕在他的手臂,化作半透明的实体——一只足有五六米大的张开的手掌,从上往下,带起一股风尘乱卷的威压。
魔种不知在想什么,没动,抬头看着巨手迅速下落,直砸它的脑门。它半张被雾笼罩的脸露出诡异的笑,看得贺远斜眉头紧蹙,下意识伸手挡在严骁面前。
严骁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染尘被金光照得锃亮,照在他半张脸上。
金手掌落下的瞬间,玄棋同玄师师徒同时念咒落下七八层符箓做封,众人还未松口气,只见金手掌上裂纹乍现,黑白刺眼的光从魔种身上迸发,撑破了罩住它的巨手!
空气由此瞬间产生巨大的震动,犹如洪水波涛袭来,带着腥臭的气息轰在人身上,推着人不住的后退,最后一个不稳,弹射一般飞了出去。
刘晓东的体重摆在那儿,他是除陆毅以外坚持的最久的一个,被轰飞砸在墙上,后背火辣辣的疼。
旁边的棺材被震碎,他疼了一下,立刻想到了昏迷的尤灵鸢。
尤灵鸢就睡倒在那口棺材旁边,他忙爬过去,用血淋淋的双手扒开大块大块的棺材木板,好几次不小心扎到手:“完了完了完了……”
这可是无欢宗的宝贝啊,可别就这么死了……
“啊!”一只沾满血水的手从木块里伸出来,精准无误地抓住他的手腕,吓了刘晓东一跳。
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扒开木块,浑身冷气森森地坐起来,少女还未彻底睁开眼,嘴里无意识地轻声呢喃:“师兄。”
刘晓东愣了下:“……师兄?”
抓着自已手腕的手忽然增大力道,刘晓东疼得叫了一声,见原本毫无意识的人睁开了眼,往日俏皮灵动的眼中布满血丝,瞳孔泛红,犹如血夜下孤寂凶狠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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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远斜不断回想自已到底干了什么,让那个狗东西只追着他打。
毫不夸张地说,他一个凡人,这会儿还没死,简直是奇迹。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刚刚硬是被严骁扶着站起来的。
站起来没两秒,魔种就跟狗一样冲上来咬他,要不是严骁挡的快,他早死了。
身上的疼痛像是无数记棒槌,把他的每一处骨头都打碎,碎成渣了都不放过。
贺远斜好几次站不起来,硬撑着躲,他瞬间怀念从前指哪打哪天下无敌的日子。
陆毅又帮他挡下一招,他和严骁换着挡,如此反复,贺远斜看见他俩额上不断冒汗,最后半边身子都得靠着墙支撑。
玄棋和玄师师徒也想方设法的带他躲,但最后的结局,无非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魔种不知为何如此强大,让人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贺远斜被一剑刺穿肩膀,疼得他就地坐下,后背靠着棺材的残骸。
他抬眸,看着忽然停下攻击、变得不紧不慢的魔种,心道没想到他也有被人当耗子捉着玩的一天。
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还没解决磁场,没确定女主的存在。
他还想再见一见师尊,见一见虞望熙,见一见池树。
强大的求生欲促使贺远斜坚持到现在,他失血过多,头晕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他,魔种不知在想什么,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就在这个瞬间,贺远斜忽然想起在金府的时候,几个婢女端上来的小米粥,又想起金夫人对他的冷眼相待。
这他娘的……别是金夫人在故意整他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和魔种就是一伙的,磁场必然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
血水粘稠地流了一地一手,贺远斜捂住伤口地手忽然用力开始拔剑。剑刃割破手上的皮肤,那感觉十分难受,但他向来不怕疼,莽足了劲儿地拔。
忽然,他发现视线里的魔种不再动了,双眼警惕地看向他的身后。
鼻腔早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包围,听力也被耳朵里的血水堵住,隔了好一会儿,贺远斜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那魔种居然被震慑住了……身后的人,是谁?
他艰难地偏头去看。
视线里出现早就被血色染透的粉色长裙,少女纤细的脚踝在从裙底伸出来,踩在贺远斜旁边的地面。
如果贺远斜还有修为,此刻一定会感受到她身上由内向外散发的强大魔气,那只可能是魔界领头者的血脉才能散发的气息。
可惜贺远斜已经没有修为了,他察觉不到任何魔气。
尤灵鸢在贺远斜身边停住,青白色的手抓住插在贺远斜胸口的剑的剑柄。
贺远斜头皮发麻地松开手,看着她动作温柔地把剑拔出来。
剑被拔出来的瞬间疼得要命,但贺远斜好像感受不到了,他面容呆滞地看着尤灵鸢慢悠悠地走上前,心想:尤灵鸢什么时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