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桉月比严骁都要小,她这种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姐,自然不懂这些,或者不屑于懂这些。
再大一些,贺远斜相信她会理解。
他话音刚落,同柳桉月走到拐角,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贺远斜先一步将柳桉月拉开,自已却一头撞在那人鼻子上,忙后退两步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一抬眸,同陆毅四目相对。
“……陆指挥使,好巧。”贺远斜道。
陆毅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就在贺远斜以为他会直接走开时,他开口问:“你去找谁?”
“找谁都可以,了解一下金家小姐的事。”贺远斜道。
陆毅点头,“我同你一起。”
贺远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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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组加入一个位高权重的指挥使,三人一道走,随便抓了个小厮了解金相宜的情况。
“为了让我们夜间探查方便,金老爷居然支走了那么多下人,搞得我们想事先了解一下,都得到处找人。”柳桉月不耐烦道。
“先听他说吧。”贺远斜问那瑟瑟发抖,嘴里喊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厮:“那你说点你知道的,比如你们小姐的事。说些流水账也没关系,能说多少说多少。”
小厮犹豫着,一柄短剑便划破空气架到了他脖子上,他张大嘴呜呜啊啊地叫着,却不敢真哭出来。
贺远斜啧了声,忙拨开陆毅作乱的手:“你吓到他了,吓死了你负责啊?”
“我、小的是新来这宅子做事的,小的……小的只知道,金小姐是老来得子,从小体弱多病,老爷对她宠爱有加,从不让她随便出门,生怕她有个不测。”
小厮道:“还有阿莹姐姐是小姐从七岁起就带在身边的婢女,如今已经六年了,小姐因为不允许出门,没什么朋友,只有阿莹姐姐这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她们关系好得如同亲姐妹。”
“还有呢?”
“还有……还有……哦,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是阿莹姐姐来金府之前的事。这事儿还是老管家同我说的,小姐那年才三岁,落了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后来来了个神医,神医游走四方,说是有缘,才在小姐需要帮助之时走到金府门口。”
“老爷放他进门,而后,小姐便在神医的帮助下起死回生,忘记了那段经历,但从此就害怕水,老管家嘱咐小姐院子里的所有仆役说,要看好小姐,不许小姐再靠近水边。”
柳桉月问:“还有呢?”
“没了,他应该全说出来了。”贺远斜站直身体,给这小厮让路:“你去把你知道的告诉其他几位大师,随后就听金老爷的话回自已屋里去,晚上别出来坏事儿。”
小厮连连道谢着跑开了。
贺远斜捏了捏下巴,回忆小厮刚刚说的话,决定去找金兴瑞问问。
他直觉里头肯定有事儿。
刚要抬步离开此处,只觉得后背一片阴凉,像是被谁盯上似的,他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陆毅,露出一个笑来:“陆指挥使,走吧?”
陆毅打量地看他两眼。
并非挑衅,也并无恶意,更像是好奇。
这眼神简直比金夫人看他的眼神还奇怪。
不等贺远斜多问,陆毅道:“走吧。”
“对了,还没问陆指挥使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要求。”
贺远斜“哦”了声。
陛下呀,就是那个皇帝?
可是皇帝掺和这事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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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月亮从厚重的云彩探了头。
月光纯白得皎洁,严骁没在附近找到下人,只好真当个保镖,守在尤灵鸢门前,坐在院子里的木栏杆上擦剑。
院子里种满了绿竹,夜风拂过,吹得沙沙作响。
他一条腿踩在地面,另一条腿屈起支在栏杆上,腰间挂着他自已的佩剑,手里还拿着另一柄。
剑鞘与剑相连的地方严丝密缝,擦不了里面。他修长的手指握住月光笼罩着的剑柄和剑鞘,想将剑拔出来,可无论如何使力,都无事发生。
七步莲早已认定了他的师兄,任何人都拔不出来了。
当年濒死之际,师兄将剑留给他,想来定是希望能派上用场。
可是……严骁在心中叹气,师兄,恕师弟我愚昧无能。x
他坐在月下,正伤怀悲秋,旁边的竹林忽地出现一阵怪异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如一根长钉,一下下地往他心里刺。
“谁。”严骁站起身,挥了挥手,七步莲从他掌心坠落,下一刻随月光消散。
他警惕地握住腰间的佩剑,预备着随时出鞘反击。
“七步莲?”
夜风里,传来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奇怪,又沉又难听,是故意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