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树点点头,说:“你这几天养养伤,藏着点,顺便帮我盯着点儿皇帝和那个鬼王,等我们回来。”
“你们去哪儿?”
“魔界。”池树坚毅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咬牙切齿道:“去找救兵来救师兄。”
说着,又补了一句:“和大家。”
尤灵鸢一脸了然:“哦。”
原来是要去找娘家人了。
严骁被扶起来走远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池树垂眸看他,心想他这师弟居然还知道躲着点尤灵鸢,玄即又想起贺远斜推开他的那一幕。
他们都没有谁,希望自已心爱的人受伤。
又听见两声咳嗽声,池树硬邦邦地说:“别咳了,小心肺咳出来。”
严骁没有同往日那般同他互呛,喘了几口粗气,感觉血液全都呛在呼吸道,难受得紧。
“大师兄……大师兄呢?”
“……”
池树没有回答。
严骁继续说:“我们几个,都是大师兄带大的,他把我们,当做亲人看待……可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我从前就觉得他瞒着我们许多事,但现在好了,大师兄不再一个人扛,他身边有了可以更加亲近的你。”
“你会知道他很多事情,会和他一起解决很多问题,”严骁半瞌着眼,视线模糊不清,还在强撑着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很高兴。池树……接下来,还是得靠你了,无论是大师兄,还是尤师妹。我可能走不出皇宫了……”
他说着,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池树用力将他抓起来,搭着自已的肩膀,又给他传输法力治疗。
“别说这种话,师兄我自然拿命相护,尤灵鸢就不在我的保护范围了,要么你自已来,要么她自生自灭。”池树说,“你最好撑下去。”
“师兄说了,至少我们几个,谁都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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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远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推开挡在面前的尸骸,微微张着嘴唇喘息。
他已经不知往前走了多久了,这血海太大了,走得他腿软都没看到头。
也不知道池树怎么样了……他会被关在这里多久。他抿了抿唇,在心里呼唤A9,A9没有回应,想来是被屏蔽了。
又过了半天,他还是没走出去,但好歹是看见了熟人,虞望熙正漂浮在血海上,一动不动地像是死人。
要不是贺远斜着急地走近了看,看见她睁着眼看天,满脸麻木,他就真以为她没了。
“阿熙。”贺远斜扶她起来,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虞望熙反应有些迟钝,闻言好半天才动了动嘴唇,说:“不知道。一醒来,就在这里。”
“你没受伤吧?”
“……没有。”
虞望熙讽刺地笑了声,说,“我能受什么伤。”
她身上的所有因引起的果,都被别人替她尝了。
贺远斜沉默地看着少女忧郁的脸庞,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沉默片刻道:“他们不是因你而死,他们是为你而死。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阿熙,振作起来,我们一起先出去。”
“大师兄,你说,人怎么这么脆弱呢。”
像被救助的乞丐,像柳桉月,也像她。
虞望熙眼神空洞,她感觉自已身上很疼,低头一看,手上鲜血淋漓。
血海淹没她的脖颈,她抬起手,血水纷纷滑落,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已好多血来自于自已的手,她的手上凭空出现了很多伤口。
贺远斜自已没有任何问题,紧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阿熙,不要再想了!我不知道这个神器是不是会将身为皇帝血亲的你一同吸收,还是因为你有了不好的念头才会这样,总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们先走出去。”
贺远斜看她沉静脸上也开始出现刀口,不得已,只好说:“你也不想他们白白送死吧!”
果不其然,虞望熙抬眼看了过来,脸上的血痕停止延伸,贺远斜忙替她疗伤,心道这道德绑架果然好使。
同时也觉得很心酸。
曾经如此疼爱自已的父亲其实想杀了自已,曾经如此真心帮助过的老百姓死于她体内的神器,就连她珍惜的妹妹,也为了她成为神器的容器。
这世间的爱恨,都是那么神奇又残酷,它看似温柔地带给人们情感,实际上,是和天道一样冷心冷肺的恶魔。
偏偏,它又是人最大最特殊的特点,缺一不可。
“大师兄,”虞望熙呼出一口气,又说:“如果我不是这个公主就好了。”
“我其实没有大家想得那么有责任心,也没有那么无私,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
“我施舍的好意,不过是源于我的身份,我付出的所有感情都是没有用的。”
“大师兄,它救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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