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他们觉得他有多重要,无论他是因为什么而出生都是过去时,他早就不再是池曦的儿子。
池愿,就只是池愿。
他在意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在那个人心里,池愿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这就足够了。
“资格?”池愿轻声重复这两个字,兀地笑笑,懒懒抬起眼皮,如常的语气里包含着藏不住的压迫感,“你我今天坐在这里,是我给你机会。”
平生最讨厌被威胁,池曦眯起眼睛,嗤笑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影响我?”
“我可怜你们罢了。”
可怜这世上的人都得不到圆满,可怜池愿和沈修沅自以为是,以为能走到一起。
但现实是,无论池愿如何闹,沈修沅永远不敢冒着风险交代真相。只要她不开口,池愿心里就会永远有个疙瘩。
她站在沈修沅和池愿中间,一手牵着一根被剪断的红线,只有她能系上。
“男人都是虚伪的生物。”池曦靠着沙发靠背,目光讽刺,用池愿听过无数次的高高在上的语气问:“你的喜欢,沈修沅的喜欢又能坚持多久,值得了几分钱呢。”
“举个例吧。”池曦伸手比了个一,“沈修沅回国前,你一直以为沈修沅出国是为了前途,对吗?”
没等池愿开口回答,池曦红唇勾起,将正确答案公布与众:“你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前途,你在怪他不给你机会,御锦在怪他一走了之。我那么讨厌男人,却时常替沈修沅委屈。”
“因为你们该怪的,明明是我啊。”
对于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比起愧对池愿,池曦能感受到的,更多是属于胜利者的成就感。
她达成目的,逼沈修沅三缄其口、爱而不得。让池愿用由爱生出的恨,在他和沈修沅之间罩起一层难以打破的屏障。
哪怕只有五年,作为执棋者,她也大获全胜。
女子不如男?
笑话。
她身边的男人,不都被她玩儿得团团转么?
习惯于保持平稳弧度的嘴角扯得更开,池曦笑起来应当会很好看,但除了嘲讽和冷笑,她太久没有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笑过了,这就导致,她的笑容,僵硬和诡异占了大半。
那个曾经会因为签下一个小项目而高兴得连做梦都弯着嘴角的女孩,死在她最美好的年华。
“沈修沅如今天天都在看你的脸色吧?”池曦啧了一声,似是想到了沈修沅做小伏低的模样,脸上换成惯常的冷笑,唇齿张合,讽刺道:“真是蠢笨。”
池愿放松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无法反驳池曦说出的每个字,这些话化成根根有着尖锐指甲的手指,用力地往他的脊梁骨上戳。
“所以……”需要深吸一口气才能稳住内心的疯狂波动,池愿尽可能平静地问:“当初,你到底和沈修沅说了什么?”
大概说了太多往事,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向来将一分一秒都会规划好的池总终于进入了正题,只是语气无所谓得如同在说一件小事,“只是让他做个选择题而已。”
池愿装出来的平静太虚假,池曦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她看见池愿的右手在小幅度的颤抖,眼睛眯了一下,眸底浮上算计意味。
不再平铺直叙讲述过往,池曦给池愿搭了个台子,把话题抛给他,问:“我让他在你,和你的未来中选一个,你猜他选了什么?”
嗡。
池愿短暂耳鸣,池曦的声音变得遥远。
第206章 五年前的谈判
什么叫,他,和他的未来?
怎么会有选择题的唯二选项都和他有关?
池愿强撑的镇定一攻则破,他僵硬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连呼吸都顿住,变得几不可察。
“未来啊。”池曦告诉了他答案。
答案化作一把锋利的刀,残酷而冰冷,直直插入池愿心口。
“不是他的前途,是你的未来。”
“你们,一个也猜不对。”池曦伸出的食指左右摇晃,嗓音带着虚假的遗憾。
窒息感掐住咽喉,生理反应战胜心理反应,池愿急促地呼气吸气,不规律的呼吸导致气息堵在气道,他狼狈地松开衣领,压抑着咳嗽声调节呼吸频率,因为憋得难受,眼眶红了一圈。
不是在他和前途之间选择了前途,又舍不掉喜欢和在意,而默默对他好,站在路人的位置参与他的人生。
是在陪伴他和成就他之间,选择了放他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原来比他更重要的,是他的未来。
池愿想过无数种假设,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这一种。
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疼得池愿生理性痉挛。
“很惊讶么?”挽起耳边散落的额发,池曦自问自答,“确实惊讶。就连我一开始也错了。毕竟任谁也看不出来,沈修沅居然是个情种。”她觉得沈修沅动不了真心,甚至没动过用池愿威胁沈修沅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