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师兄区区一个金丹,又怎么可能对袖匀尊上一个化神期修士动手?
这不可能。
“我亲眼看见的,师兄像一团雾似的,抓也抓不住,他趁袖匀尊上不注意,便把长剑放到了尊上的肩膀上——”
一行人抵达了主殿,待路见秋看清楚这处的光景,才发觉,纪芜说的都是真的。
整个主殿在激烈的打斗下,被毁得一团糟,一旁的铜柱上,还隐约有火舌燎过的痕迹。
除此以外,烛台上、书案上,无一不被打上了剑痕,有些脆弱的,已经四分五裂。
袖匀尊上被捆仙索和铁链项圈紧紧束缚,浑身僵硬地坐在高台的铜椅上。仔细瞧去,那铁链及项圈竟异常眼熟,无疑,正是用来绑狐狸的那一副。
沈今潮安静地立在她的侧后方,低眉敛目,倘若忽略他放在袖匀尊上颈上的长剑,倒真像极了一位虚心的后辈。
“袖匀尊上……师兄。”路见秋呆呆地喊了一声。
望见他的身影,沈今潮很明显地牵唇一笑,眉目也温和了不少。
“师弟也来了。”
江邃此刻也正站在一旁,跟路见秋打了个照面,对视一眼,他又顺势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袖匀尊上冷冷一笑:“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吧?你且说,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只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并不屑取走你苍蘅派任何一件赃物。我与尊上你的孩子,没有丝毫相像。”
他重重地咬紧了“丝毫”二字。
袖匀尊上听他怎么一说,似乎觉得很是可笑,竟真的笑了几声。
“真是有趣。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只痴迷于儿女情长,就为了区区一个路……路什么。江邃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袖匀尊上动了动,那刀刃便离她更近了几寸,将她脖颈旁的皮肤割出一道血痕来。
沈今潮从头到尾便没有理会她,他定睛看着路见秋,淡淡道:“我什么也不要,只需要路见秋跟我离开,只要你愿意让我们毫发无损地离开,你自然也会毫发无损。”
被一个毛头小子威胁这件事让袖匀尊上觉得无比可笑,但性命还被人紧攥在手中,她根本笑不出来。
灵渊仙人姗姗来迟,两只眼睛还红肿着,看见沈今潮发狂的模样,更是悲从中来。
他将路见秋护在身后,道:“今潮,为师知晓你怨我,可一切都尚有挽回的余地,你本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不必?师尊,你说的‘尚有挽回的余地’,指的是你将师弟推给江邃,还是说,我下半辈子不得不在锁链和项圈的束缚下,悲惨地过下去?”
沈今潮慢悠悠地说着,动了动剑柄,那剑刃便往皮肤里深刺几分。
在一整个严肃的氛围里,唯有褚簌是轻松的,她似乎对眼前的戏码感到厌倦,打了个哈欠,道:“你的意思是,将路见秋给你,你便放了袖匀尊上,是吧?”
她忽然问一旁的师弟,道:“路见秋,那香囊你可有给沈今潮戴上?”
路见秋一愣,想起来那日褚簌递来的香囊,让他记得给沈今潮戴上的。
“有的,现下应当还挂在他脖子……”话没说完,他便感觉后背被人轻推一下,他便踉跄着上前了两步,“……上。”
沈今潮的动作更快,他迅速抽回剑,一把擒住了路见秋,转而把剑对准了他。
“倘若不想看着我们双双死在此处,便放我二人离开。”沈今潮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灵渊仙人完全愣住了,他后知后觉,瞪大了双眸:“褚簌,你这是作何——”
第42章
褚簌耸了耸肩,道:“这是命数,师尊,你不必管这许多。”
“可……”
灵渊仙人从将褚簌带回来那一日起,便知晓她的不简单,也习惯了听取她的意见,但事关他的亲子,他不可能冷静得下来。
“开宗门,放他们离开。”
“不可能。”灵渊仙人红肿的眼射出锐利的光,他死死瞪着沈今潮,“今潮,你一定要如此做么?路见秋,他不曾对不住你。”
沈今潮当着他的面,摩挲了一下路见秋的颈侧,敛目道:“师尊说得不错,小师弟不曾对不住我,您也于我有恩。我这几年昼夜颠倒地降妖除魔,几度在鬼门关前徘徊,该还的恩情早已还尽。
“小师弟……小师弟待我的确极好,我从不欲伤害他。倘若不生这些事,我会将他如珠如宝地保护着,与他共度余生,白头偕老。”
他的嗓音越来越轻,最后淹没在了风中,再也听不见了。
灵渊仙人双目通红,道:“不可……唯有路见秋,万万不可!”
沈今潮自然不会多加理会,他强硬地与路见秋十指相握,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一点点地往宗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