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秋生得很好看,也很乖巧,安安静静地睡着时,江邃只感觉心中被填得满满的。
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也很好。
从前江邃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曾有一个逢赌必赢的赌徒,靠着这本事变成了富可敌国的有钱人,只是有一日,他爱上了一位他注定娶不到的姑娘。
赌徒便四处求神拜佛。神明告诉他,如果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钱财,以及他逢赌必赢的本事,便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但是哪怕得到了这个机会,姑娘不一定会爱上他。
赌徒没有犹豫,他说好。
故事的结局根本便不需要去猜,赌徒一贫如洗,又逢赌必输,姑娘更不可能爱上他。
他因此失去了一切。
初听见这个故事时,江邃对赌徒很是鄙夷和不屑。如今他几乎与赌徒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倘若真有这么个神明,哪怕千千万万次,他也会赌的。
从前他理解不了赌徒的选择,现在却感同身受,没人能够对面前摆放着的、属于心上人的真心无动于衷。
光是想到路见秋眼里的人可能会是自己,他便觉得心脏饱胀得快要爆炸。
江邃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若便由他自己来争取这个机会吧,干脆将沈今潮杀了,一了百了。
第15章
近日来路见秋在宗门内走着,便总感觉身旁的修士们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
自从被路见秋夸赞过厨艺,江邃便自作主张地包揽了他的一日三餐,一段日子过去,他肉眼看去都圆润了一大圈。
路见秋想着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决定今日回到宗门食堂感受一番民间疾苦。只去食堂这短短一段路程,他几乎被周围人的目光刺成筛子。
纪芜将碗放下,做作地摇着折扇,笑眯眯地凑近路见秋的耳朵低声道:“小师弟,你可知派中弟子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路见秋下意识的感觉到几分不安,怕他语出惊人,连忙给他夹了根青菜,打断了他:“二师兄,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们都叫你……”纪芜显然不能放过这个嘲笑他的机会,语气贱兮兮的,“宗门妲己。”
路见秋:……
“这是什么新的夸赞人的方式吗?”
纪芜很真诚:“当然不是。这很显然是在嘲讽你,同时脚踏大师兄和江邃两只大船。”
“我什么时候……”路见秋本想反驳,但尽管他脸皮厚,这下也没办法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
纪芜学着弟子们的酸溜溜的语气,道:“那个灵渊仙人的小弟子,叫什么路见秋的,巴着沈师兄不算,还与江师兄不清不楚的。从前他还总与我说江师兄的坏话,原来是打着这种主意,呸!
“苍蘅派双璧,这下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果真是‘宗门妲己’!”
苍蘅派中极少有人知晓路见秋是灵渊仙人的孩子,他资质一般,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就惹许多人不满了,认为他根本不配成为内门弟子。
——路见秋自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若他有得选,自然也不想当什么内门弟子。
他只是没想到,从前埋汰江邃的话,如今都成了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
他呵呵一笑,夹起桌上的鸡腿塞进了纪芜的嘴:“学得很好,下次不必学了。”
“小师弟,你这是去哪儿?不吃了?”见他放下筷子,纪芜拔出嘴里的鸡腿问道。
“太难吃了,实在吃不下去。”
吃过山珍海味,怎么可能还能捏着鼻子啃垃圾。既然都被人如此误会了,路见秋不坐实这“宗门妲己”的名头便实在可惜。
更何况,等江邃恢复正常,这样好吃的饭菜也许就再也吃不着了。
纪芜啪的一下将筷子砸在桌上,义正辞严:“就由二师兄我护送小师弟你到江师兄处,也不是想蹭吃蹭喝,只是怕眼刀伤人,让小师弟你难受。”
“你不是很害怕江邃?”
“你从前不也一样?”纪芜反问,让路见秋沉默了一下。
“少胡说。”路见秋虽说反驳了一句,但却意识到他对江邃的观感的确变了许多,从前光是与江邃共处一室都让他感觉难受。
现在倒好,他还敢时不时支使江邃一番了,这可不是个好苗头。
纪芜并不知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让路见秋又把江邃推远了些,带着嗷嗷待哺的一张嘴跟着路见秋到江邃处蹭吃蹭喝。
他果然践行了自己说的话,一路上如临大敌地将路见秋护在身后,力图挡住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当然,经他这么一挡,望向他们的人反而更多了。
路见秋淡淡警告:“二师兄,不若你还是吃食堂去吧。”
纪芜便一下子不作妖了,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