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沈今潮走到了卧房外,解释道:“师兄,你、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昨夜江师兄走火入魔昏倒了,才让我……”
他越解释越是不对劲,更无法解释为什么江邃突然昏倒要让他去看顾——他下意识不想提到有关缪蛇的事。
“因为缪蛇?”沈今潮轻飘飘地接上了他的话。
“师兄,你怎么……”
“有关师弟的事,我知道的远远比师弟想象中的要多。”沈今潮摸了摸他的侧脸,“师弟刚才想撒谎骗我吗?你小时候什么都会与师兄说,也从不欺骗师兄的。”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完全脱轨了。路见秋寻根究底,觉得自己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应当去什么幽山。
“抱歉,师兄。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沈今潮神情很淡,甚至显得有些冷漠,只有手还温柔地落在他脸上,一点点引诱他。
“为什么害怕失去我呢?”
路见秋三缄其口,不知道此刻是不是适合剖白自己。其实这许多年,他始终在费心追逐师兄,若说师兄完完全全不知道,那肯定是在胡言乱语。
但心知肚明与捅破窗户纸毕竟是两码事,目前情况还如此复杂,路见秋心里也清楚这不是最佳时机。
然而眼前的师兄实在诱人,沈今潮的手还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他心中的邪火直冒,顺着师兄的话接着道:
“害怕失去师兄,我很害怕失去师兄……因为我对师兄向来就心怀不轨。”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沈今潮的手像是奖励般的急速抚弄了两下他的脸。
“好乖,那便好好与江邃说清楚吧。我在桃林等你。”
说完,沈今潮便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换上了从前那副温和的笑。
师兄这是何意?这算是答应他了吗?
路见秋晕晕乎乎的,在师兄温柔的注视下,同手同脚地回到了江邃的卧房。
江邃还坐在桌旁,守着那碗热粥,擦拭着手里那把通体泛着冷光的长剑,几缕杀意若隐若现。
路见秋:……
他也不知道江邃有没有听见他与师兄的对话,但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笑眯眯道:“谢谢江师兄,昨夜把床榻让给了我。”
“你要跟他走?”
这难道不是废话吗?路见秋心想,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很委婉:“师兄说要在桃林检查我的剑术。”
“我并不比他差,也可以帮你检查。”
路见秋死猪不怕开水烫:“下次一定。那我便告辞了,江师兄。”
他正满怀春意,准备去赴师兄的约,还没走出门呢,身后便传来铮一声长剑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江邃便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路见秋一下子便愣住了。
还能说吐血就吐血的吗?!
—·—
当日晨间,路见秋被闻讯赶来的灵渊仙人罚着跪了两个时辰的戒律碑,说好的赴约自然也泡汤了,他只能给师兄传讯,说去不了了。
他跪得双膝发麻,拖着两条颤颤巍巍的腿爬回了江邃的卧房。
原本灵渊仙人还想让他多跪几个时辰,但江邃劝着不要罚他,这才作罢。
路见秋上午给沈今潮传的讯,直到下午他也没有回复,路见秋便知晓自己是又捅了马蜂窝了。
尤其是江邃现下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路见秋怕他又当场表演一个血溅三尺,不敢离开。
江邃又双叒叕病怏怏地躺在榻上——这几日路见秋已经数不清自己见过多少次这场景——路见秋则沉默地坐在他的床榻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话本。
路见秋觉得在这里呆坐着,简直比练功还要无聊透顶。但江邃渲染不这么认为,他翻着手里的剑谱,时不时看一看旁边的路见秋。
“你的——你的腿跪得可还疼?”
路见秋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从前被你告发的时候多了,常常跪戒律碑,这才两个时辰,算不上什么。”
他本意没有怪江邃的意思,只是随口一提,毕竟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江邃捏着剑谱的手紧了紧,最后道:“你犯了错,自然该受罚。”
路见秋忍不住啪地合上话本,他本就因晨间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原本还能看在江邃是个病人的情况下稍微忍一忍,谁知江邃这厮还有空说什么风凉话。
“是,我们江师兄最大公无私了。”他从床榻边离开,转而坐到了木桌上。
江邃后知后觉,明白自己惹他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抿紧了下唇,但又不知该如何辩解,话说出口又成了:
“你前几日饮酒,我也未曾告发你。”
路见秋背对着他,冷哼了一声。
“江师兄又要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