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老匹夫,你还我爹命来!”
一高一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过前者属于忍无可忍的西楚帝,后者则属于骤然出现在大殿门口的男子。
鱼听雪原本就微蹙的眉头此刻直接拧紧,难掩震惊地看着门口披麻戴孝的徐山洲。
她已四年未曾见过他,可在她的印象里,徐山洲一直是一个温文儒雅、春风和煦的男子,哪里是如今面如土色、犹如乞丐的模样?
“陛下,”侍卫连滚带爬地进了殿,磕头道,“奴才拦不住世子殿下啊,陛下恕罪。”
西楚帝抬了抬手,他又快速消失。
徐山洲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像是要去寻仇的恶鬼,在场众人心里无不嘀咕,唯有鱼听雪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她与徐山洲自幼青梅竹马,亲近如兄妹,他这副模样无疑让她心如刀割。
方旭指着一步步走来的徐山洲,落井下石道:“陛下您看,徐山洲这小子都回来了,徐峥肯定也返京了。”
西楚帝尚未说话,徐山洲便一把将他揪了起来,低笑道:“我爹是返京了,你想见见吗?”
“老夫才不屑于跟他这个莽夫见面,”方旭一把拂开他的手,徐山洲又面无表情地将他脑袋掰向门口。
“放开老夫!”
漆黑的大殿门口响起脚步声,随后一个黑漆漆的木棺被人抬着进殿,徐山洲一把将他推了过去。
“徐峥在里面等着你呢。”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徐峥死了?
方旭撞到木棺,又面无人色地弹跳开来,仿佛那口漆黑棺木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
鱼听雪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那口漆黑的木棺双手不由发颤,视线在徐山洲和木棺之间来回转,见他面上痛苦不似作假,才不得不承认那口木棺里躺着的就是那个顶天立地、威震八方的男人。
徐王爷真的死了?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曾经在万人坑中都能爬出来的燕北王徐峥,死了?
她摇了摇头,不肯相信。
其余朝臣更是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地说不出话来。有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看看那木棺中躺着的到底是不是徐峥,也碍于徐山洲要杀人的眼神,只能待在原地伸长了脖子张望。
“行了。”西楚帝猛拍了下桌子,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山洲你说。”
徐山洲踹了一脚方旭,他的脑门磕在了木棺上,瞬间叫嚷起来:“徐山洲你个混账!”
他却不管他,只掀袍跪倒在地,平静道:“两个月前我与父亲从燕北返京,在经过泉州时被人暗算,父亲中毒身亡,而射中父亲的箭矢之上,是方家的族标。”
他抬头看向西楚帝,神情平静,言语却疯狂:“请陛下为我父亲做主,我要方旭五马分尸,要他子子孙孙为奴为婢,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你你,”方旭指着他的背影骂不出话来,气得面色涨红,最终也只是憋出来一句:“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徐山洲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掏出半根箭矢来,“这不是你方家的族标吗?”
隔得有些远,鱼听雪眯了眯眼,看到那箭头之上刻着两个套在一起的方框。
的确是方家的族标。
方旭一把夺过,震惊道:“怎么会?”
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涕泗横流:“陛下,老臣冤枉,老臣怎敢暗算徐峥!又怎么有那个本事杀了他啊!”
鱼听雪眉目微敛,心下有些不信,那是人屠徐峥啊,是横空出世、碾压得草原各部族抬不起头来的燕北王啊。方旭一介文人,哪里有那个本事杀了他。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鱼言哲,只见他也一副沉思的表情,思忖半晌似是下了决心,抬头看向西楚帝。
“陛下,臣以为此事颇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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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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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帝面容悲痛,见此状况愈发不耐,沉声道:“说。”
鱼言哲看了眼对峙的二人,道:“射中王爷的箭矢上有方氏的族标,可这证据是否暴露地太过明显,方大人不至于如此愚蠢。”
方旭额角尚有未凝固的血迹,闻言接话道:“丞相说的是,老臣冤枉。”
鱼言哲看向一侧稳坐观戏的漠北使臣,拓拔晗挑了挑眉:“鱼大人何意?”
“在这太安城中有动机对徐峥动手的,漠北当仁不让。”
徐山洲呼吸一凛,发红眼眸看向拓拔晗,后者无甚波澜地回了他一眼。
西楚帝面色一变,警告鱼言哲:“爱卿慎言。”
“臣只是实话实说,徐峥一日不死,漠北一日不能南下,用一个王子换取徐峥的项上人头,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又调侃道,“只是不知二王子是自愿舍生取义,还是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