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心头却真正升起了几分好胜之心,只暗暗发力,却始终离他有几步之差。她拧了拧眉,怎么觉得他还有余力。
突然拓拔晗停了下来,调转马头望着后方,她见状也勒住马缰,马儿嘶鸣一声,蹄子高高抬起又落下,砸得尘土飞扬。
后方遮掩了视线的尘土中,传来几道马蹄声,间歇夹着几声喊声:“听雪。”
她脸上流露出诧异之色,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
拓拔晗凉凉看她一眼,问:“又是鱼大小姐哪位没血缘关系的兄长?”
闻言她也没搭理他,只安静坐于马上等待着,突然又想到,哥哥好像就是驻守在这里?
她面上一喜,纵马前行几步,与此同时漫天黄沙中现出几人来,为首男子银袍白马,手持红缨枪,马尾高束,面若冠玉。
赫然正是鱼家长子鱼少煊。
“哥哥,”她招了招手,高声喊道,神情激动。
自他十二岁那年背着家人从了军,他们兄妹二人便鲜少能见面,上次见还是四年前他挣了军功,入京受封。
“吁——”
鱼少煊勒住马缰,跳下了马,将红缨枪丢给了随行的士兵,冲刚下马站稳的鱼听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她。
“听雪,”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你没事就太好了,怎么经过这里也不来找哥哥?”
鱼听雪鼻尖有点酸,挣脱开他的胳膊,撒娇道:“没想起来。”
鱼少煊此时才得以认真打量她,一身绯色劲装作男子打扮,身形瘦了些,平日里白皙精致的脸也染了些风尘仆仆的疲惫,手心里更是磨出了茧子。
他眉头皱了起来,这哪里是太安城里那个养尊处优的鱼听雪?他的妹妹是需要呵护的娇花,是那九天之上的明月,怎能遭此大罪。
他拉着她就要往回走,“走,跟哥哥回家。”
她被拉得一个踉跄,尚未来得及开口拓拔晗竟冲了上来挡在他面前,面色不善,“你是何人,说带走就带走?”
鱼少煊盯着面前这个不知是何来历的男子,眉头狠狠蹙起,眸光冷冽至极道:“你又是什么人,敢拦我的路?”
两人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竟动起了手。鱼听雪被他推了一把,向后趔趄了几步,急忙阻止。
“哥哥,这是我朋友,你快停手。”
鱼少煊仿佛没听到,招招狠辣,拓拔晗亦不遑多让,二人你来我往,毫无想要停手的意思。
鱼听雪心下一狠,冲了上去想要分开他们,二人怕伤着她,纷纷停了手。
她将鱼少煊护在身后,不赞同地看着拓拔晗,“这是我哥哥。”
拓拔晗脸色瞬间寒了下来。
又凑近了鱼少煊,低声耳语道:“哥哥,这是拓拔晗,漠北二王子。”
没成想鱼少煊一脸了然的模样睨了他一眼,揉着她的脑袋道:“我知道,父亲给我传信说你坠了崖,我托人去搜救,没有找到你的踪迹,就知道你没出事,不过父母亲都很担心你。”
鱼听雪低下了头,搅着手指愧疚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胡说什么呢?”他拍拍她的肩膀,转头向远处的玉门关望去,眸色深深,意味不明,“什么原因大家都清楚,听雪,别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拓拔晗看到两人熟稔的举动,脸色愈发寒凉,冷着声道:“你还走不走了?”
鱼听雪还未回话,鱼少煊便要将她往回拉,边走边道,:“不走了,我会上书陛下,另择公主前往漠北,你自己走吧。”
“你让她自己说,”拓拔晗拽住她的另一只胳膊,淡淡瞥他一眼,问她:“你要去哪里?”
鱼少煊见状一把拍开他的手,也停了下来等她的回答,安慰她道:“听雪你别怕,我即刻上书陛下请他另择公主和亲,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你去和亲。”
说完他一脸自信地等着她的回答。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自小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愿意舍弃熟悉的故土和父母亲,去做那劳什子的和亲公主。
可鱼听雪缓缓扯下了他的手,低声道:“哥哥,我想去漠北。”
拓拔晗嘴角勾起笑,张扬又恣意,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鱼少煊却愣住了,随即想到什么又安慰她,“不用怕给我惹麻烦,我驻守边境多年,不就是希望你们都能安稳生活吗?”
鱼听雪摇了摇头,抬头带着希冀地看着他,温声道:“哥哥,你懂我的。”
鱼少煊脑子“轰”一声,想起了她年幼时曾问自己,“哥哥,为什么只有男子能科考,而女子却不能?”
他当时从未思考过此类问题,也被这句话问住了,便敷衍道:“因为男子比女子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