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是件鹅黄色的,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来说确实艳了几分。
鱼听雪双手接了过来,不断地道着谢,李大嫂摆摆手走了出去,让她在里屋换衣服。
她换完衣服出去的时候厨房里冒着炊烟,想来是李大嫂开始做午饭了,她便走了进去。
“姑娘快别进来了,厨房小,还有烟味,呛得慌,你快出去,”李大嫂见她进来了忙往外推她,“你一看就没干过活,也帮不上啥忙,别进来受罪了。”
鱼听雪摇头,把她的手拉了下来,一脸正色道:“您收留我们二人住在家里,我要是不干点活,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李大嫂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也知道拗不过她,便没有再将她往外推,“那你坐那看着火,见火小了就放两根进去。”
“你会吧应该?”虽然嘴上说着应该会吧,但眼神明显就是不信任。
鱼听雪皮肤白皙,双指纤细,一身衣服虽然脏乱但明显就是上好的料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也难怪她这么不信任了。
她急忙点点头,她虽不会做饭,但加个柴的活还是能干的。她走过去坐在灶台旁的小凳子上,伸出手烤火,紧紧盯着里面的火,似是生怕下一瞬火焰灭了。
李大嫂脸上不由露出笑,走过去继续揉面,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她,这姑娘愈看愈喜欢,“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她闻言回头笑着回答:“鱼。”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鱼悦。”
“阿嚏——”
话尚未说完,她便捂着嘴打起喷嚏来,歉意地看一眼眼李大嫂,又低头揉着鼻子。
从早上就觉得双腿发虚,身体酸软无力,恐怕也得发起烧了。
“等会吃完饭了你也喝点药,”李大嫂见她捂着鼻子像极为难受,关心道。
她“嗯”一声,往灶台中加了两根柴火,火焰瞬间烧了起来,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嫂子,您跟李大哥没有孩子吗?”
按理说以他们两个的年纪应该早就孩子成群了,可来了一上午了,也没见有其他人。
李大嫂切菜的手一顿,叹了口气,神情落寞了下来,“有两个的,跟你差不多大,不过去年被官府强制带走从军了。”
鱼听雪拿柴的手怔住了,眉头亦不由皱了起来。
西楚是有强制从军的律例,可不应该两个儿子都从军啊。西楚律例明确规定,百姓家里若是独子,则不需要从军,若是有两个及以上的儿子,则起码要留下一个。
况且现在也并非战争年代,军队根本不需要大量征兵。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不过这话她没跟李大嫂说,一来她不确定军队律例近些年有未改变,二来就算自己说的是对的,但她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害得她白白担心。
还是等安定下来了给父亲去一封信,让他留意一下。
“嫂子别担心,西楚将士的待遇是极为优厚的,而且近些年来也没有什么战事,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话她倒没骗她,西楚律例向来优待军士,若是能在沙场上有所建树,更是光耀门楣、一步登天的大好前途。
“说不定两个儿子还能给您挣个诰命回来呢,”她见她心情低落,只好说些打趣的话,岔开话题。
李大嫂闻言也笑了,脸上的阴霾散了些。她也不求什么诰命,只求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等到了年龄卸甲归乡,再给娶个好姑娘做媳妇也就是了。
午饭时分拓拔晗仍未醒来,三人吃完饭后李大哥和李大嫂要去地里。她小火熬着药,进屋去看他的情况。
他仍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胡子拉碴,整个人格外憔悴,胸口起伏亦不明显。
她沉默着坐在床边瞧着他,认识他以来他一直都是浪荡不羁、充满勃勃生机的二王子,现在却濒临死亡。
也不知他能不能挺过来。
“咳咳……”她捂着嘴小声咳起来,鼻子也不透气,忙起身走到了窗户旁的椅子上坐下。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揉了揉太阳穴,撑着脑袋打起盹来。
过了约摸两个时辰,拓拔晗呼吸重了两分,脸上神情亦痛苦了几分,挣扎半晌后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眸子深邃又有些微茫然。
屋子里尚且亮堂,带着一丝丝暖意的余晖洒在他脸上,刺得他眼睛微眯,将头转向一边,然后愣怔,出神地盯着窗户边。
冬春季的太阳总是落得早,红彤彤的太阳半隐在了此起彼伏的远山后,最后一丝余晖洒向大地,透过窗棂照在鱼听雪身上。
她一身鹅黄色衣裙愈显乖巧,额头处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鼻子挺翘,脖颈纤细而白皙,整个人都似发着光,柔和又恬静。